胡老板和蓝天兰是老熟人了,看见蓝天兰便从柜台里出来招呼,道:“有日子没见你了,家里都好?”也不等蓝天兰点茶,叫伙计泡一壶龙井上一盘三仁红皮炒花生一盘芝麻薄脆糖,坐在一边陪他聊天。
“你侄儿在不在家?我有一单买卖,过来问问他想不想做?”
“有买卖做?巧了,他离这里不远,我找人叫他去。弄几个菜,咱们慢慢等着”。
“胡老板,你做的大酱鱼和咸水鸭几天不吃还真有点想了”。
“这好办,想吃了就来呗”。胡老板乐呵呵地安排去了。
隔天晚上,铁不烂过来告诉蓝天兰,把头要他明早多叫几个人到军用仓库装去滁县的货,晌午应该能到汊河。
“倪老板那里都准备妥了?”蓝天兰问。
铁不烂点点头。
蓝天兰是当天夜里到了汊河,找到白天看好的地方准备了一番,才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天亮。
汊河桥下不远,有个小小的码头,日上三杆的时候,码头上前后来了三只木船,装着毛竹和木材,在往岸上搬卸;路上的人也多起来,茶铺里就进了三伙人在歇脚。蓝天兰伏卧的地势较高,咬着毛茅草根看这些人表演。
忽然,蓝天兰听到远处有轰鸣声过来,再看路上也有了动静,推车挑担的也都开始上了路。一辆堆着满满木柴的独轮车却在过桥不远的地方绳断了,木柴倒在路上,推车的慌乱地往车上码柴。轰呜的汽车也就到了。
卡车顶到独轮车前刹住,从车上跳下两个日本兵,先是一脚把车夫踢倒,然后把独轮车掀翻到路边,又往路边扔了几捆木柴,准备回去上车,这时候枪响了,那两个日本兵同时倒地,卡车司机一脚踩住油门,汽车扎过木柴往桥面上冲,倪老板的人追着汽车开枪。
蓝天兰吐掉嘴里的草根,拉上围巾蒙住脸,拉枪栓子弹上膛,轻轻一扣,司机身体一歪倒了,卡车“哼哼”了两声,斜在路上。
炮楼子上机枪长枪都响了,把追车的人压趴在路上。炮楼了的门一开,壕沟的吊桥也放了下来,十几个皇协军就冲了出来。蓝天兰瞄住楼顶的机枪射手开了一枪,机枪停了。冲出吊桥的皇协军刚要上路,“啪啪啪”,一阵排枪从路边各个脚落射过来,皇协军丢下几具尸体又逃回炮楼关上了门。
机枪又响了,射击的地方是炮楼中间的射击孔。这个射击孔是个外大里小的孔洞,蓝天兰更本看不见里面枪手,无计可施。再看倪老板的人,有人已经挺在大路上了。蓝天兰端着枪猛地站了起来,快步窜过大路,跃到炮楼的另一面。拿出一颗手雷,磕了一下扔到炮楼顶上,“咣”地一声,楼顶上硝烟乍起,而楼里面射击依然猛烈。蓝天兰又拿出一颗手雷往前跃了两步,拿捏着朝枪孔里面扔过去,手雷却撞在沿口边,掉在地上炸了。炮楼里有人已经发现他了,子弹打在他脚前,土渣溅到了他的身上。蓝天兰不为所动,拿着手雷拿捏着试了两试,又投了出去,“嗖”地一下,手雷钻了进去“咣”地一声,里面的枪声全部停了。蓝天兰又取枪在手,对着吊桥的吊绳就是两枪,吊桥摔了下来,叶队长的人一哄而上,冲了进去。倪老板的人也冲上了卡车,小码上的三条木船也撑到了桥下,搬东西装船也开始了。
倪老板过了桥,朝站在路上的蓝天兰过去,示意了一下正忙着收拾炮楼里战利品人问蓝天兰“什么人?”
“我请来帮忙的朋友”,蓝天兰道。
“我怎么谢他们?”
“不必客气,炮楼里的东西他们拿走就行了。要快,浦口的鬼子兵很快要到了”。
正说着,倪老板手下过来和他耳语了几句,倪老板道:“我们齐了,汽车里还有点东西没装完,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们吧”。
蓝天兰过去跟叶队长说了。叶队长朝倪老板抱了抱拳,叫三个人拖了个独轮车过去装东西,炮楼里的人开始撤了。倪老板朝叶队长和蓝天兰抱拳拱手后带人坐船走了。
蓝天兰见叶队长的人拉着独轮车过了桥,他取过枪对卡车头“啪啪”两枪,卡车头“轰”一下烧了起来,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天兰到家快到午夜了。一推后门,虚掩着,闪身进了后院,见陈师傅从小屋里出来,轻声问:“还沒睡呀,陈师傅?”
“在等你呢?”随蓝天兰回到堂屋。
“怎么啦,陈师傅?”蓝天兰看陈师傅凝重的神色,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邵小姐今天上午被逮走了”。
蓝天兰吃了一惊。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但真到了眼前还是感到震惊。
“到底是怎么一会事,陈师傅”。
“详细情况我也说不清。他家门口不是一直有人守着嘛,今天上午就是那帮人把她带走的。听姚妈讲,可能是日本人要邵小姐替他们做事,邵小姐不干招的麻烦”。
“邵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老爷子这几天身体好转不少,当时我也在场,宽慰老爷子一段时间,等你回来商量个办法,明天再跟邵老爷子说”。
蓝天兰想了想说:“邵小姐不会有事,这是日本人在逼她答应做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见邵老爷子”。
邵老爷子靠在床上,虽然不再咳嗽气喘,但精神上有点萎靡。姚妈悄悄告诉蓝天兰:老爷子昨晚一夜都沒睡好,早上也沒有吃饭。
蓝天兰向老爷子问了声好,然后对邵老爷子道:“邵小姐不会有事,是日本想逼她一逼,你老不用担心,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休息就休息。你身体好了,邵小姐沒有牵挂,就能处理好这事。我马上出去找人打听打听情况再来告诉你”。
邵老爷子宽慰了许多,均匀了喘吸道:“一萍这孩子脾气犟,请你先生帮帮她。姚妈,给我端碗粥来,吃过我要睡一会。一切都拜托你了”。邵老爷子说完又喘了起来。
蓝天兰让他好好休息,请陈师傅在这陪着,自已走了出来,却不知道从哪里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