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口往滁县路上的中心据点只有两个,一个在汊河,一个在担子。汊河离浦口比较近,且道路也平坦些,蓝天兰把这条路放弃了。他沿着去担子的路走了一番,直接去了谷老伯的院子,早早吃了晚饭,让谷老伯划着小船送他到担子附近下船,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这才分开各走各路。
蓝天兰按谷老伯的指点,寻到了那条干枯了的小河道,沿着河道一直走上了大路。他回头看了那座在枯河道上的小桥,是由石块圈了一个孔洞,上面铺了木梁和石块修成的,心里有了谱。
第二天黎明,蓝天兰叫醒小马带上盒子枪和夜里备好的工具袋子,抄近道朝小桥去了。
到了小桥上,天才蒙蒙亮。蓝天兰叫小马在路上放哨,发现人影就立刻告诉他,自己取出斧子和铁钎把桥上卯着的石块松动了几块,又在几根木梁上砍出深深的豁口,上去试了一试,心中有了数,这才叫过小马,把这次的行动方法告诉了他。
“这次弄的是日本人向担子据点送给养的车,车上算上司机有七个人,三个是浦口的装卸工友。这个桥上我做了点手脚,汽车到了这里必定有一个或两个轮子被陷,车上的人都会下车查看或者想法弄车,我从前面你从后面突然冲出来,把这四个日本兵放倒,然后,我们把车弄出来开走就行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下手一定要快。那三个工友怎么办?”
蓝天兰点点头,“车子弄出来就放他们走。还有,千万不能让他们瞧破了我们的伪装”。
蓝天兰从袋里掏出两顶毡帽,递了一顶给小马,自己戴了一顶,然后带小马在一个不远的沟坎里让他趴下来,又拢了拢周围的枯草烂枝给他遮了遮,这才放心地离开。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小马觉得太阳围着他转了一个圈似的,正要昏昏沉沉的时候,蓝天兰过来,扒开遮住他的枯草道:“回去吧,今天车了不会来了。明天再来等。”
回到家,铁不烂跟着就进了屋。
“我看见汽车响午的时候出了浦口往西方寺那边去了,一定是去汊河了。明天正常的话就应该去担子,什么时候动手?”
“你身体还沒有完全恢复,动手的事情我另安排了。你明天还是这样给我盯着就行”蓝天兰道。
第二天沒有起的那么早,但吃过早饭太阳还没有出来,小马和蓝天兰就一前一后地出了乌衣镇。到了那个小桥的前后,小马立刻就钻进了原来的位置,戴上了毡帽和面罩。
太阳透过枯草枯枝的缝隙照在小马身上暖暖的,久而久之,睡意也就袭来了。小马早有了准备,赶紧从兜里摸出一个干辣椒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辣的立马吐了出来,身上出了一层的汗。
第三次嚼的辣椒还没有吐出来,就听见路上有轰鸣声由远而近地过来了,小马掏出了盒子枪查看了一番,这才伸头透过缝隙望了过去。
卡车快到小桥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到了桥头停了下来。司机开了车门走到小桥上上下看了看,冲车上叽哩哇啦喊了几声,车上的人全部都下了车。小马心里一惊:他们发现蓝先生做的手脚了吗?
未等小马多想,“啪啪”地枪声响了,前面下车的两个士兵应声倒地,后面刚下车的三个工友愣了一下跋腿就跑,“唰唰”的两下,又有两个士兵从车上跳下来,还沒站稳,小马的枪也响了,两枪放倒了一个,另一个立刻就地趴下拉开了枪机。
蓝天兰从桥洞下面出来了,举着枪连开了三枪,那个日本兵趴在地上不动了。小马跳了起来冲了过去。
蓝天兰示意小马把尸体拖开,自己上了驾驶室,见里面的摆设与曹本山下那辆小卡车别无二样,顺手就起动了车子,往后倒了倒,方向一打,卡车蹦蹦跳跳下到了干河床上,伸头叫小马“快上车”,脚下油门一踏,卡车歪歪扭扭朝前冲去。
卡车快冲到滁河边上的时候就陷进泥里开不动了,两人下了车,正看见谷老伯撑着木船过来。两下里也不答腔,蓝天兰又爬上车厢里,把大米一袋袋地从车上扔了下来,小马则是快速往船上搬。
大约一顿饭功夫,蓝天兰和小马搬空了车上能吃的东西,迅速搬上了木船。小马累的滩在船头,才感到内衣已经汗透了。他把抿在嘴里的口水吐在船头,一滩红红的颜色,蓝天兰急忙问:“伤在哪了?”
小马一愣,很快醒悟过来笑道:“没伤”,从衣兜里掏出红辣椒给他看,这时候嘴里又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不禁张大嘴猛吸了一口凉气。蓝天兰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这小子行!
宪兵队伊藤队长是午饭以后接到运送给养卡车失踪的报告,他命令侦缉队沿浦口到担子的马路搜索。很快报告来了,卡车是在距离浦口十多公里的地方被劫持,那里遗有日本士兵的四具尸体。伊藤很快带人到了现场,脸色铁青地看了看,取下眼镜擦了又擦,一言不发顺着车轮的痕迹下了河道,跟踪过去。
走了很长的路,终于看到陷在河道里的汽车。宪兵和侦缉队的人把卡车团团围住,伊藤却对着滔滔的滁河呆呆地发愣。
他把情况报告了石川司令官,石川离开坐椅在屋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良久,道:“上次盗抢担子车站的物质也是在滁河边上断了踪迹,这一次又是,滁河……滁河……”他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不久,一轻艘型铁皮小火轮挂着日本的“膏药”旗,在滁河上日夜游弋起来。
过年的时候,蓝天兰和周尚文带着小马一起到了谷老伯的小院子。
谷老伯迎出来道:“带这些东西干嘛,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蓝天兰让小马把东西挑进屋里去说:“我们在这里待上十天,你再看缺不缺?”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现在是不缺,以后就难说了”谷老伯说完把他们让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