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山的路上,风不言迟疑的问道:“岳师弟……你……如今我华山的资财不丰,你说要抚恤所有在玉女峰事件中死难的华山弟子,特别是抚恤所有的剑宗弟子……只怕掌门也不同意啊。而且若以给苏师弟的钱为标准,只怕将整个华山派卖了,也凑不出这笔钱来吧。”
岳不群淡淡的说道:“玉女峰事件,剑气二宗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胜者。而死去的人,他们的亲人,已经过了足足十年的痛苦生活了。身为掌权的我们,难道还要一直纠结于剑气之别,舍不得给予他们一点怃恤吗。”
“需知往昔华山派的声威,不仅仅是气宗一家打下来的,更有剑宗的一份功劳在。分得太清的话,华山何时方能复兴啊。”
“虽然两宗因为路线之争,而相互残杀了一场。但是现在,却也到了抛开旧怨,共同协作,为复兴华山而奋斗了。”
“趟若再计较往昔的恩怨,只恐剑宗会被他人利用,成为彻底覆灭我华山派的急先锋。到那时,我等怕是悔之晚矣……”
“唉。”风不言摇摇头,又点点头叹息道:“岳师弟眼光长远,德行素著,品格高尚,是真正的贤人君子。华山派但有你在,真是幸运啊。只可惜你还不是掌门,将来接到的还是一个没有多少起色的烂摊子。趟若早生个十数年,哪里会有剑气之争的祸事啊。若无剑气之争,此时的本派,几乎可与少林、武当相提并论了吧。岳师弟,你真生不逢时啊。”
岳不群嘴角一抽,前不久自已还说东方不败生的太早了呢,今日风不言就说自已生的太迟了些。笑道:“也不算啦。常言道,不破不立,大破大立,若无外间的压力,复兴华山派的难度也不算太大。今生尚有你们几人留在华山上帮我,我对华山的前景,很是看好。”
“哈哈哈哈。”风不言仰头大笑道:“岳师弟所言不错,日后这外间的压力,就由风某一力为岳师弟担之。这门派的发展,就全权拜托岳师弟你们了。大家共勉之。”
“勉之……”
回到华山,风不言与掌门陈不寂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上了思过崖去。陈不寂见到岳不群携宁中则与岳羽裳回归,一脸歉意的说道:“岳师弟,对不住了,为兄肩上的担子不轻,因此没能上黑木崖去救援宁师妹,倒是风师兄,一脸决然的前往,却叫为兄无地自容啊。”
“没事的,掌门师兄。门派与个人的安危孰重,师弟还是分得清楚的。此番也算是侥幸,若非魔教自生乱子,我与风师兄亦不能轻易的救回师妹。”
“哦?魔教倒底生了什么乱子,为兄在江湖中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且说与为兄听听。”
宁中则向陈不寂、何不易二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抱着岳羽裳回房了,独留岳不群三人细谈魔教近段时间的内乱详情。
岳不群也不便说起自已在其中的作用,只是一味的说东方不败早就有谋叛之意,自已等人可算是恰逢其会。
陈不寂听后,连声感叹不已,直道正教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了。直到华灯初上,三人举杯同饮,又谈起了武学一事。
陈不寂淡淡的说道:“岳师弟啊,愚兄自三年前开始修习《紫霞神功以来,可谓是日以继夜,不辞劳苦,然而苦修了三年之久后,愚兄的武功却没有寸进,反而你与风师兄二人,却破而后立,进展神速,功力更胜从前,这……究竟是为何啊?”
岳不群饮了一杯酒,并没有发现陈不寂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阴毒与怨愤,以及何不易那犹豫难决,始终不明的神情。
在陈不寂的心里,练不成《紫霞神功,绝对是岳不群与宁清宇师徒二人搞的鬼,他们就是不愿自已习得华山派的镇教神功。如今岳不群与风不言的武功尽复,功力更胜往昔,说不定这反复夺权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
陈不寂为了自保,必需要在岳不群发动之前,先下手为强。然而,在这华山派中,唯一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表弟兼师弟何不易,却偏偏一直反对,说给岳不群一个自辨的机会。
好吧,就给他一个机会,菜肴之中早就下好了求自百药门的一种无毒奇药,只要与另一种无毒奇药混合,便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巨毒,能令岳不群当场倒地不起。纵他内功再强,也难逃来自百药门掌门人“毒不死人”褚务印的暗算。
那褚务印的下毒本领高明之极,下毒毒死人,人人都会,毫不希奇。但那人下毒之后,被毒者却并不毙命,只是身上或如千刀万剐,或如虫蚁攒啮,总之是生不如死,却又是求死不得,除了受人摆布之外,更无别条道路可走。
为了能问出真正的紫霞神功秘籍来,陈不寂亦不得不下此狠手了。
岳不群想了想后,认真的说道:“掌门师兄,说来这道佛两教的武学,极为讲究心性、品性与个性之说。就以内功心法而论,少林的《易筋经,想要练成,需得堪破我相、人相,心无所往,方可练成。而武当的《纯阳无极功,虽不知要堪破什么,但需终身保持童子之身方可。”
“而我华山派的内功心法,原本极是高明,但往往所学之人不得要领,终生也不过是小成罢了。其实它需得是,修习之人始终保持纯真的赤子心境,心无杂念、无欲无求方可。比如小弟在前二十年间,苦练经年,居然远不如后来一年时间的修练进益。”
“后来小弟因故转修《混元功,此功的要求却是勇猛精进,刚强无畏。这与小弟的心性、个性并不合,是以小弟修练《混元功远不如风师兄来的高明。”
“咱们再谈《紫霞神功,《紫霞神功源自广宁祖师,而广宁祖师又源自全真教。那全真教教义向来讲究儒、释、道三教合一,所以武学中亦有三教合一之意境。修练之人需要有儒家的仁义与正气之心,释家的破妄与平和之态,道家的无为与顺应天地之理念。”
“这紫霞神功,我师父说,它更多的是体现为一种运用内力的气功法门,虽有积蓄内力的作用,但是运用明显居于主导,就如抱元劲一般。掌门师兄欲要练成紫霞神功,除了在修练内功之时讲究质量而非数量外,还需着重自身的心性、品性及个性的修养。紫霞神功乃王者功,当有王者之风范,方能契合……”
“是么?”陈不寂冷冷笑道:“怎么师兄听着,依然感觉有些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
岳不群摇摇头,华山派上下多是武夫,并不求文学、道法上的进益。陈不寂又非天资过人之辈,难怪与之谈论,就如同对牛弹琴。
岳不群只能叹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曾言,紫霞神功虽好,但以掌门师兄的心性,却万万不能练成。此事他老人家多年前就早有预料了,是以,我亦没什么好办法。”
“岳师弟,那为兄的武功,莫不是终生都要停留于此,毫无进境了?”陈不寂胸中的怒火中烧,一腔怨毒之情瞬间升起,口中问道,眼神却频频扫向何不易。
何不易伸手入怀,却久久没能取出。岳不群微笑着劝道:“掌门师兄切莫心烦,这世间武功千千万,本派的武学不合掌门师兄的心境,自有其他的武学适合掌门师兄的。”
“哦,是吗?”陈不寂伸足一脚踩在了何不易的脚趾上,眼神更恶狠狠的瞪视着。
何不易正要下定决心下手之际,却见岳不群从怀中取出一书,笑道:“掌门师兄请看,这是小弟从黑木崖上偶得的《太极拳经,此乃武当派祖师三丰真人所亲自手书的拳术秘本,虽然不知适不适合掌门师兄修练,但好歹可以多方借鉴。想来必使掌门师兄有所心得。”
何不易手一抖,颤声问道:“这是……武当……派的……太极……拳经?”
陈不寂也惊愕的看着岳不群,似乎不敢相信。而桌下的那只用力的脚,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