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战场的声音停止以后,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五百精锐蒙古铁骑,此时已经成为了一滩滩难以分辨的,和以雪泥的烂肉。
蒙古偏师的统帅少师土哈达只呆呆的坐在战马之,生性骁勇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整整五百铁骑的突击冲锋,居然没有给眼前的这支可恶明军半分的伤害。
好几次,他都有下令退出战斗的命令心思,但心存侥幸的他一直认为,明军向来软弱,不堪一击,所持的无外乎强大的火力罢了。只要蒙古勇士们能够突破他们的阵线,冲入到他们的军阵之前,战斗也就意味着结束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五百蒙古勇士却偏偏没能突破那简简单单的三重拒马,他们几乎全部死亡在那第一重与第三重拒马之间的道路。
要说眼前的这支可恶的明军部队强大么,不,土哈达只绝不承认。就连野战时,都只能躲在十重壕沟与三重拒马的中间以守代攻,这般的军队还算勇敢与强大?笑死人了。
只能说他们太过狡猾,提前布置了对他们有利的战场。
在与其他蒙古千夫长商议之后,大伙共同认为,这支明军太过可恶了,一定要将他们消灭掉才行,不然后路堪忧。只是怎么消灭,却有些头痛。
十重壕沟,想要填平也非难事,只是此地没能寻来大量的汉人俘虏挖土填壕,叫蒙古勇士们去做这等下贱的事,效率太低了。
如左右十重壕沟不能填平的话,那唯一的进攻路线,就只有眼前的那三重简单的拒马了。
一名蒙古千夫长狠狠的一拍大腿叫道:“少师,太过屈辱了,给我一千人,我一定要突破那三重拒马不可。”
被眼前这支可恶的明军杀死了一千余好部下,土哈达只决不甘心。现在有人跳出想要冲阵,他自是千肯万肯,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此战折损已然不少,一点不像从前那般做战,决不啃硬骨头。可今日他却不得不啃着眼前的这根硬骨头。
“好,你要小心,见事不对,必须立即撤退。我不能再容忍超过五百骑的伤亡了。”
“少师大人,你瞧好吧!”那名蒙古千夫长自信满满的策马走了。
一骑使者来到神木堡军的阵前,言说想要收回蒙古勇士的尸体。岳不群同意了,但是却要先一步派人斩首,收拾战利品。
为了冲锋之路的顺利,蒙古人强忍着暴怒之心接受了。岳不群立即派出三百长矛手前去砍下敌人的首级壮胆,因为接下来,他们的任务可能很重,需要提前练练胆量。又令神木堡送来食物盐巴与清水补充体力。
斩首作呕之声此起彼伏,但是神木堡的民夫们却砍得不亦乐乎。多少年了,只见蒙古人砍汉人的头颅,何曾见过汉人砍蒙古人的头颅,但是今天却如愿以偿了,因此大砍特砍。
就是副千户陈晖与赵历二人,望见阵后快要堆成小山的蒙古人头颅,心情也是彼为高兴。
明朝自永乐以后,已绝少出动大兵团出境征伐,战略转攻为守,并逐渐形成了沿“九边”分镇列戍的形势。
后来在宣德与成化年间,曾一度动员较大兵力,到辽东边外实行讨伐作战,但战果寥寥。其他多数时间里,就是骑边墙防守,辅之以遣轻骑锐卒对漠北进行奇袭,名为“捣巢”。
而陕西巡抚王越就十分擅长这种战术,传闻蒙古延达汗的正妻,传奇的蒙古女英雄满都海哈屯,就在十数前年,死在了王越的突袭之下。
在总体被动的国防态势下,明朝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持续的对外战争,以解决边疆问题,就像汉代对匈奴、唐对突厥所做的那样。因此明朝实行以斩首来论军功的制度。这也是“暴秦”曾经实行的军事制度。
秦朝以斩首授爵,而明朝则以赏银或论军功升级。目前一颗真鞑的首级可换赏银从五两到三十、五十两不等。但此战所斩获的鞑子首级多为青壮的猛士,定然可获得最高五十两的赏赐。
土木堡之役后,明朝主要是防御作战,斩获首级不易,所以斩首一百、二百级就是大捷。今次真正斩首了六百余级,可谓是自土木堡之后的巨大胜利,几乎可以赶当年敇封威宁伯的王越数次出塞战功了。
立下如此巨大的战功,身为副手的陈晖与赵历二人纵不能跟着同样封爵,但升个两、三级,那是肯定的。从卫所副千户升到卫所指挥使亦或指挥同知,那可是以传后代,代代相传的卫所制最高官职了。虽不及勋贵尊贵,但是实利同样不差。
阵前的尸体逐渐被蒙古轻兵搬离了,与此同时,神木堡三千卫所兵与民夫们也用餐完毕,并随时准备好厮杀。
蒙古军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吹响,一千蒙古铁骑纷纷踏马而出,在三里外开始组建成三个冲锋的小阵。
岳不群见后不由暗自摇头,蒙古人这是想分散骑兵的冲锋队列,来减轻神木堡军对他们的火力打击密度。
一阵三百余骑,分散在六百米宽的战线,平均两米一骑,而且还有前后之分,这密度可小的很,对于现在还尚原始的火铳瞄准不利。
不过此时的火铳并不太追求精度,而是以密度排铳打击为主。而且三百余骑一阵的冲击力,可比五百骑一阵小得多,冲击力不够,如何能冲破神木堡军的集火打击。
又一声冲锋号吹响,三百蒙古铁骑当先冲锋,共分五列,每列六十骑左右,每列前后达二十米之远。每每冲锋至百米外的距离,就向一侧转向后退,同时射出自已手中的骑弓。
蒙古人精于骑射,手中的复合弓最远可达三百多米,在百米外的精度亦佳。他们这是想利用骑兵的速度与精准的箭法不断的打击神木堡军的士气啊。
不过神木堡军的防护能力可不弱,人人都有披甲,远比穷酸的蒙古兵好。所谓的蒙古铁骑也不过是人人身披胸口带铁的皮甲而已。
岳不群见后,都不叫佛郎机炮开火了,而是令弓手散开,同样分成三阵,漫天朝一个区域射出轻箭,集中火力与蒙古人玩对射。
一波箭雨下来总能收割走数条人命,而蒙古人的一列箭矢,却未必会射死一个明军的弓手。毕竟骑射的精度与威力还是远逊步射。
如是几番后,蒙古人再次伤亡了三、四十骑,而神木堡弓手却只伤了二十余人,重伤者几乎没有一人。
这战果,令蒙古人丧气不已。现在看来,只能是冲锋了。也唯有发起白刃战,才能快速暴烈的击败敌人。
蒙古骑兵再次准备冲锋了,岳不群见后,立即令弓手退下休息,回复臂力。火铳兵前,长矛手防护,准备近战。佛朗机炮也适时的响起,虽不能打击到多少蒙古兵,但是却可以打击敌人的冲锋力度与士气。
与一次一般,蒙古骑兵的疯狂冲锋,与神木堡火铳兵暴豆子般的火铳射击声同样在这狭小的战场映了。
如果说之前神木堡兵还慌里慌张,手忙脚乱的话,那此战远比之前的激烈程度更小,他们也更加的轻车熟路,有条不紊的发射出手中的夺命铅弹。
第一阵三百骑的攻势,同样全部倒在了三重拒马的中间。甚至连第一次木高峰的单人秀都没有出现一起,便大部分覆灭了,只剩下不足五十骑惊恐的逃回,惊得全体蒙古人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名领军的蒙古千夫长已然被眼前的惨景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厉叫着亲自领头冲锋,七百余骑,他要全部抛出。
因为他彻底瞧明白了,散兵骑射与冲阵对眼前的这支明军根本没用,唯有以暴烈的密集冲阵方式,才能彻底突破那简单的三重拒马,才能对明军实施最强大的骑兵打击。
他十分肯定,只要突破了那三重拒马,胆小的明军必定四散,剩下的只是追尾屠杀而已。守卫长城的三千明军野战营兵如是,眼前的神木堡军同样如是。
位于阵后的土哈达只张了张嘴,但没有阻止那名千夫长的行动,因为他同样也是如此认为。他在下令另一名千夫长准备支援后,心中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
原本土默特与鄂尔多斯两部早就商议好了,陕西一省的宁夏、延绥、固原、甘肃四镇兵马多在甘肃镇与延达汗对峙。而太原镇与榆林镇隔着黄河,还份属两省治所,从此地突破必定容易。
而榆林镇的兵马又多集中在榆林城附近,神木堡方向只有一名参将统率三千明军防守,两部首领特意率主力于榆林城附近牵制明军的主力,由土哈达只率两部的精锐骑兵主攻神木堡方向的长城关隘。
突破后,立即率军马不停蹄的侧击榆林明军,榆林明军不备,定可一战破之。等榆林明军一破,前途可谓一片坦然,两万余骑兵当可直奔陕西的治府西安城了。传闻那里,可富饶的紧,一旦劫掠成功,两部十年内的生活物资都不用发愁了。
开头非常之顺利,土哈达只领偏师先势弱于敌,后又突发强袭,长城关隘遂一战而下。万万没有想到,明朝雄伟的长城边关都被他攻下了,可却偏偏在眼前这小小的神木堡遇到了礁岩。
五千精锐的蒙古铁骑,困顿于神木堡下三日不得前行。纵然今日能够击败神木堡军,可接下来还能发动奇袭击败榆林兵吗?土哈达只并不能肯定。
此战纵胜,可战机已失。战术虽赢,可战略已败。这该死的神木堡守将,等擒下他后,自已必要叫他后悔为什么来到这个世。
是剥皮抽筋,还是大锅烹者,亦或是万马践踏?嗯,听闻明人的刑罚更多,到时再择一而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