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薛白归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任我行的剑尖剑锋总是和他的身子差着数寸。
田伯光的速度虽能追薛白归的身形,但是刀法却远远逊色,难能对薛白归造成伤害。而向问天就更加不堪了,仅能自保。然而久守必失,忽听得向问天“啊”的一声叫,再度中剑败退。
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功力虽深,可是薛白归的身法快极,难与相触。二来薛白归的功力深厚凝实,也无法从剑吸取他的内力。
又斗了片刻,任我行也是“啊”的一声叫,右手软软的垂下,慌自后退,剑交左手,方退又进,不敢有须臾的迟缓。
幸好其时田伯光攻得正急,薛白归无法摆脱他的游击式攻击,为了回挡他的一刀,以致一剑刺偏了准头,未能刺中任我行的心房,只是刺中了右肩。
四人围攻薛白归,不但未能碰到他的一点衣衫,而其中三人都受了他的剑刺伤害。任我行、向问天、田伯光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惶急之声。三人兵刃都是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薛白归却不发出半点的声息。
就在战况焦灼之际,薛白归的身形突然一顿。高手过招,一时的破绽足可分出生死。任我行与田伯光刀剑分向薛白归的背疾斩直戳。向问天刷的一鞭,径向薛白归的头砸去。
然而薛白归古怪的一笑,拼着一死,以攻对攻,一剑直刺向问天的胸口。向问天心口一疼,只觉全身无力,软鞭落地。便在此时,任我行的长剑直插薛白归的后心,田伯光也一刀斩中了薛白归的脖颈。
然而令任我行、田伯光惊骇的是,刀剑如斩刺金铁,透股不入。薛白归反手一剑,任我行与田伯光退之不及,前胸纷纷中剑,二人朝后重重的坠倒? 大口的鲜血喷射而出。
任我行抚胸挣扎坚难的爬起? 钢牙咬碎,恨恨的问道:“这是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
薛白归收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 某虽然曾是少林派弟子,但并未得授金刚不坏体神功。不过却得授金钟罩。多年来? 某将金钟罩练至大成,又推陈出新? 自创金罗汉护体神功。今日小试,侥幸取胜。”
说着,薛白归好一阵子烈咳,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说道:“任教主好深厚的内功? 某虽防住了你的剑刺? 却没能防住你的内劲侵袭。不过此战,终究是某赢了。”
田伯光愕然无言,身法如鬼魅急速,剑法精妙玄奇? 内功深不可测,居然还会不惧刀剑之伤的护体神功?如此人形怪物? 世间何人能敌?师父,不是我太无能,而是敌人实在太强了!
任我行苦笑道:“不错,是你胜了,是我败了。东方不败,果真难逢一败。老夫连你一面都未曾见着,便就败在一位无名的挡路人手里,老夫今日可谓输得是彻彻底底了。”
“哎。”一声幽幽的叹息从绣楼之中传出,东方不败缓缓的步出绣楼,朝着任我行自嘲的说道:“什么东方不败,不过是坐井观天的自大之徒罢了。今日,我亦败得彻彻底底的。我既然战败,那此世就再无东方不败了……”
任我行惊愕的望着怪异装扮的东方不败,不知这个十数年未见的天大的对头,如今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男不女的,还尽说着胡话。
却听东方不败苦涩的说道:“任教主,当年,我为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的秘方,自宫练气,炼丹服药,本以为是得到了至高玄奥的武学宝典。但今日看来,练那《葵花宝典》,却是距离武学的至高境界越行越远,最终还步入歧途,一生的追求转瞬成空,着实令人空虚失落不已。”
任我行哪里知道东方不败的经历,只是愕然的望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也不欲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武功如此,权势亦如此。是非成败,转头成空。从今往后,这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我便还给你吧。从此世间再无东方不败,只有阿胜。”
任我行濒死复生,还得让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这感觉,简直古怪之极。
说着,东方不败转身朝缓缓行出的天元先生拱手拜道:“阿胜拜见主公,只求主公能让阿胜与白归一般常随您的左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令我见到主公您达成真正的武道颠峰。”
头带黄金鬼面的天元先生也同时拱手拜道:“不敢不敢,追求武道的颠峰终究比这劳子世间的权势及**更加令人值得去追寻。某自问天份不足,亦需阿胜你在旁多多参详才是。因此你我可平等论交,无需自降身份。我处亦有许多的神功秘籍,也许阿胜你观看之后,亦能从中择出一条自已的道路来呢。”
东方不败也不推却,径直笑道:“好好好,那日后我阿胜,就多蒙天元生先您的关照了。”
说着,东方不败抬头四望,又看了看一旁的杨莲亭,点点头道:“杨君,你我孽缘一场,但今日我清醒过来,却要辜负你的一腔情意了。”
杨莲亭张了张嘴,心中苦涩之极,但心知自已就如皇帝身边的太监一般,皇帝不理政事时,自已可以呼风唤雨。可是皇帝一旦退位,面临的就是他人疯狂的报复。
就如他的兴起,是东方不败的兴致所至,此时的他也同样改变不了东方不败的想法,只能丧气的说道:“杨某本是教中的一名小卒,侥幸得东方你的看中,享受过从前从来都未曾想过的莫大权势,与你的温柔,此生也算是无憾了。感谢你,让我做了一场天大的美梦,只可惜……这梦要醒了……”
东方不败也有些伤感,柔柔的说道:“你同我一起下黑木崖去吧,日后好好的藏起来,莫要被你得罪的教中兄弟寻到,我相信任教主是不会去寻你麻烦的,但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杨莲亭点点头,梦醒时分,是该面对现实了。
头带黄金鬼面的天元先生挥挥手,三人携着杨莲亭飘然而去,任我行望着小花园的场景满目不信,犹如还在梦中。
一场大战下来,若非那挡路之人手下留情,喉头中剑的官云与心口中剑的向问天早就死亡了,也不会如今还在血泊之中挣扎着。而自已与田伯光也是伤而不死,幸运得生。
呵呵,任我行居然是靠着他人的饶命与施舍,才能侥幸得生,才重得教主之位,当真是对横行霸道的自已莫大的讽刺。
然而,任我行的目光却始终坚定着,当年朱重八在明教时,不也对张无忌俯首帖耳么。可是一旦夺得天下之后,登九五之尊,昔日旧主再见他时,又将如何?权势,才是我任我行追求的终级目标。
等令狐冲从纸画的痴迷之中清醒过来时,绣楼花园早已人去楼空。任我行带伤去整顿教务去了,田伯光则带着向问天与官云去寻良医诊治。
此番没能帮大忙的令狐冲见到任我行时万分尴尬,在匆匆表达歉意后,就急急的走了。盈盈强闯华山,也不知师父归来后会对她怎样。自已私下思过崖,又是一桩大罪。要快快的回去请罪才是。
……
嵩山少室山山脚,一名灰袍僧人风尘赴赴的至西而来,抬头望了望山头,匆匆的山,也不去正在施工的少林寺,反而奔向一处较为隐秘的山洞。
“方心师兄……”
面壁而坐的方心和尚一愕,沉声说道:“方相师弟,你不是去陕西的空妙寺挂单了吗?怎么不足两月,就又匆匆归来了?”
原来,少林寺被毁,少室山左近没有多少地方可令众少林弟子容身的。于是方生和尚决定让众少林弟子暂时外出,前往各地的禅院寺庙挂单一些时日,等少林寺重新修建完毕后,再行归来重聚不迟。而方相和尚就去了陕西相善的空妙寺挂单。
方相和尚挥袖怒道:“空妙寺早已破败,只余区区数名老僧死死枯守,我去了还周济了他们一段时间,哪里可容我挂单修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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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方心和尚狐疑的问道:“空妙寺好歹也算陕西大寺,二十年前尚有僧人三百余,怎得破败的如此之速?是遭歹人的逼迫吗?怎得不见他们遣人前来少林寺求助?”
方相和尚愤然的说道:“破败虽缓,但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逼迫?是也不是。那就如温水煮蛙,杀人不见血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心和尚终于转过了身来,一脸狐疑的问道。
方相和尚满腔的憋闷,也不知事情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说道:“十五年前,那华山的岳不群曾重建全真重阳宫,召集全真各脉的弟子齐集终南山,此事师兄是知道的吧?”
“有所耳闻,武当与岳不群的冲突,便是因此事而起。”
“不错。”方相和尚恨恨的说道:“那岳不群初时只召拢了百余全真各脉的弟子,四方教友闻知后,还笑岳不群不自量力。却不料那岳不群包藏祸心,胡改全真教义,以奇淫技巧充当。”
方心和尚皱了皱眉,手数佛珠说道:“此是全真道门之事,与我佛门何干?”
方相和尚怒道:“正是他改了全真教义,以奇淫技巧迷惑世人,至使陕西、四川等地的无知百姓尽信全真,罢斥释家。如今,两省数百大小的佛门禅院寺庙多已荒废,弃释入道之佛门弟子更数不胜数。我这两月来行遍陕西、四川二地,若大的两省之地,如今佛门弟子竟不足千数。据闻全真教已缓步向东传入,如今已进洛阳。再过十年之后,只怕整个天下都无我释家得容身之地了。此诚是我佛门的一浩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