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令狐冲离去的身影,方生和尚慰叹道:“间不疏亲,冲虚道兄终是没能说动令狐冲啊。”
冲虚道人微微点头道:“但给令狐冲与岳不群之间埋下一根尖刺,料来日后令狐冲定然不会再被岳不群所用,岳不群少了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之助,我等便算赢了一场。”
方生和尚赞许的点点头,解风出声问道:“方生大师,今日方心大师究竟是因何而去坑害那岳不群,竟然还不惜送了自已的性命?”
方生和尚双手合十,低声默念了声佛号,这才缓缓的说道:“岳不群布局深远,远不只五岳派、天下会,更有终南山的全真重阳宫一子。”说着,把西北各地的佛门境遇细细与二人说了一番。
又道:“如今西北大地可谓无佛,而新全真却又大肆东来,势头直逼洛阳、南阳两地。白马寺的高僧号召南阳高僧,纠集信徒抵御排斥,但收效甚微。方心师弟心念释门道统,不得不行雷霆手段,派出方相师弟五人,率八百僧俗高手前往终南山……”
“哦?结局怎样?”冲虚道人与解风纷纷动问,但是二人却都提起了心胆。按说岳不群、宁中则等华山高手不在陕西,方相五人所领的八百僧俗高手,定当势如破竹才对。只是瞧方心和尚今日的举动,只恐……
“几近全军覆没!”
果然,“嘶……”冲虚道人与解风慌忙问道:“华山派如今尚有暗藏的高手吗?”
方生和尚摇摇头,道:“根据在外围准备截杀漏网之鱼,而侥幸逃得性命的弟子回禀,那晚重阳宫中有一位绝顶大高手存在,是以才功败垂成。如果其所言属实的话,那位绝顶大高手当是从魔教消失不久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他竟在终南山重阳宫中躲藏?”冲虚道人与解风大吃一惊,道:“难道那东方不败与岳不群……是了,他们二人早年曾有过交往,此时再度联系倒也并不奇怪。”
方生和尚继续说道:“如此,我少林与任先生便有了共同之敌,双方大可联合一处,共同对付以岳不群为首的华山派。只是与魔教结交,毕竟对我少林的千年清誉不利。方有今日方心师弟的太室山之行。只可惜再度功败垂成,只是误中了副车,没有让他们二人同归于尽。”
方生和尚之前听觉业回报说,方心和尚当时发觉左冷禅功力好似大进,只恐岳不群会大意败亡,反令左冷禅得了大势。以左冷禅的心性,其害并不弱于岳不群。于是借劝和之机,给他们二人都下了散功之毒。
本以为左冷禅会技高一筹,顺利杀死岳不群,方心和尚再乘机挑拨华山五大铁卫围杀左冷禅,好叫华山嵩山火并一场,双方败亡。只可惜计算有误,反而是深藏不漏的岳不群功力更深一些,并坚持到最后,反杀了左冷禅。
方心和尚又见嵩山派无力发起火并,为了保住自已下毒的秘密,同时也要嫁祸岳不群,好给少林派一个向岳不群开战的天大口实,以掩盖八百少林僧俗突袭终南山重阳宫的血战,果决的他立时在岳不群面前自绝心脉,以先占据反攻的大义名份。
方生和尚知晓,方心师弟的死,不仅是为掩盖此二事,还因岳不群当年的一曲《渡我不渡她》,而引发旧日心魔,多年来迟迟不能突破无形无象境。
去年少林寺被毁,方心师弟强行去冲击任督二脉失败,折损了元气,寿元不长。是以干脆以身殉道,来坚定自已对付岳不群及华山派的决心。
方心师弟之死,一石数鸟,几乎全部得逞。不但令自己的韬光养酶,笑看风云之策付之流水,更要滥开少林派弟子激进暴烈的攻伐杀戒,此大违佛门的慈悲之心。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吹皱了一湖的波涛,也让整个江湖此后都再难平静下来了。
方心师弟人虽死,但其神其意其志却久久不灭!为了维护释家千百年来的道统,少林与自己不得不依令行事,纵然是与虎谋皮,也无可奈何。
解风惊道:“东有天下会,西有全真教,中间还有五岳派。岳不群其势已成,我等还要强行对抗之举,会不会……”
毕竟丐帮与华山派,又或岳不群都没有太过明显的利益冲突。可以说丐帮的性质,与天下任何一个门派都无太大的利益冲突。最多只有正邪之分。
可如果丐帮下放弃了行侠仗义,与为国为民的大义,也就彻底的没落下去,再无辉煌之机。只是身为帮主的解风哪管那许多,只要能保证丐帮帮主之位在自家手里永世传承便好。所以立即有意缩头不理了。
“不会。”冲虚道长皱眉说道,岳不群所主导的新全真派系兴起,对于以武当为首的旧全真派系来说,亦是一种极大的打击,只是目前尚且没有释家来得明显罢了。
但以冲虚道人的眼光,深知此时不灭新全真,日后旧全真必遭覆灭性的结局。因此,不管是从前的公私旧怨,还是日后武当派于江湖中的地位,亦是为了武当正宗的全真道统传承,自已都必须下定决心,要与岳不群正式对立起来。
在急速的分析了一番之后,出言说道:“岳不群其势虽成,但是天时并不在彼。只要我三派与日月教联合起来,华山派与岳不群必亡。”
“唔……”解风依旧迟疑不定,因为此事对于丐帮来说,丝毫没有利益可言。反而还会遭至巨大的人员损失。
此时方生和尚说道:“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解兄因功力不足,而不能练成,本派有降龙伏象神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解风还是犹豫不决,自已已年过七十,武学早无进取之心了。
冲虚道人笑道:“解兄,素闻贵帮的青、白莲花使者英雄了得,我与方生大师见之心喜,欲要收录他们二人为徒,不知解兄意下如何?”
方生和尚会意的点头赞同道:“待解兄百年之后,丐帮之主的位子,该当由他们二人中的一人继承。另一人么,少林、武当亦不会亏待他们的。”
解风双眼一亮,这才缓缓的说道:“除暴安良,维系武林正道的和平,我丐帮下义不容辞。只是我丐帮近年来人才不盛,还望两位多多见谅才是。”
冲虚道人笑道:“无妨无妨,敌我之争,其势再大,突袭之下,最终还是要看双方的高手多寡对决。这点,我三派与日月教并不缺少。而五岳派下还尚未归心,华山派嘛,毕竟还底蕴不足,诸弟子还未真正的成长起来,当可一鼓平之。”
方生和尚与解风微微点头,问道:“如要对付岳不群,我等接下来该要如何应对才是?”
冲虚道人略略思索一会,便道:“方生大师可派人去联络峨嵋派的金光人,料来终南山新全真对四川的侵吞,峨嵋派必然不会甘心坐以待毙。同为释家,方生大师亲去最好。对了,把青城派与神女峰也一并拉,以防燕心婷的巴山堂相助岳不群。”
“贫道则去河北黑木崖联络任我行,再转道崆峒去,据闻那崆峒派近年来被华山派压制的极惨,想来对付岳不群,崆峒派必定涌跃不已。还有昆仑派,怎么也要把震山子给拉进来。正魔多家协力,南北合围,当可速平华山。”
“至于解老兄,那天下会与丐帮同为百万之众的大帮会,但是多年来却不闻有什么高手存在,区区三十七家三流门派世家,想来丐帮对付起来并不为难吧。天下会若灭,呵呵丐帮只怕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富足大派了。”
“那感情好。”解风听得双目放光,欢喜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丐帮下,百万帮众个个都怀抱无数金银财宝的奇异景光。
“待多方议定后,再聚高手齐华山,共诛暴岳……”
……
百药门总舵位于安庆。
岳羽裳与林平之二人策马而行,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处小镇,见一家茶馆的木棚下坐满了人,都是青城派的,余沧海就在其内。
原来余沧海自知在封禅台得罪了岳不群,而少林派居然没有派高手前来寻事。大感不妙的他当即率众下山,所幸一路无人寻隙,顺利的向南行了百里之地,离开了嵩山地界。
却不想刚刚在此处茶馆之中坐定,余沧海就见到岳羽裳携林平之尾随到来,脸顿时变色。一思及去年宁中则、岳羽裳母女与魔教向问天、任盈盈的一场大战,那凌厉的剑法、鞭法,以及巨毒的乌蛇,当即打了一个寒颤,立即转过了身子。
大道尘土飞扬,两乘马急驰而来。余沧海先见到岳、林二人,岳、林二人之后才见到余沧海一行。毕竟四川人千年来为诸葛亮披麻带孝的打扮,大异于中原之人,令人一见就识。
到得镇前,双骑勒定,发现青城派连夜而逃的情状,岳羽裳饶有兴趣的笑了。一旁的林平之更是一脸仇恨的望着青城派人,若非青城派,自已岂会与父母离散经年,至今也不知二老的音讯。
“师姑,昨日在封禅台,正是这余矮子怨枉师祖以抱元劲催使破玉拳劲击杀那方心和尚的。”
岳不群既然被方心和尚下毒所害,那自然是余沧海与冲虚道人、解老乞丐等人在冤枉污陷了。平白污陷岳不群清白,华山下全都气愤不已。
只见岳羽裳微微眯了眯眼,也不下马,转头看了林平之一眼,说道:“我渴了。”
“是,师姑。”林平之当即跳下马来,前往茶馆中去张罗了热茶来给岳羽裳喝。
余沧海的眼神随着林平之的一举一动而狰狞不已,辟邪剑法,这在余沧海心中已成一个魔障。当年只因一个可能,他就能率众诛尽福威镖局下,也要夺得剑谱。
如今已然从左冷禅处见到了辟邪剑法的确威力无穷,他又如何不再起强夺之念。只要顺利夺得辟邪剑谱,大不了躲起来苦练个数年时间,等再出江湖那刻,便是青城派威镇武林之时。
平素林平之向在岳不群左近,自已无法出手掳人,可是今日他却远离了岳不群身侧。虽然还有一个剑法颇高的岳羽裳在此,但一个小丫头片子,江湖经验及应对定然不如自已高明。自已掳了林平之就走,等辟邪剑法大成之后,又岂会怕他岳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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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林平之就要走出茶棚,按捺不住的余沧海顿时出手了。只见他右手一扬,一篷青绿的独门暗器尽朝三丈外乘于马的岳羽裳激射而去。
暗器名为“青蜂钉”,作用并不为杀人,只是为了阻敌。随着暗器“青蜂钉”的射出,余沧海那矮小的身影,顿展“如影随行步”扑向丈外的林平之,左手青城十八散手擒拿式,右手拨剑在手,随时准备应对岳羽裳马将至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