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甘喆才说“老师，我的舍友段崖前几天去世了。”

杨奇没有意外诧异，漠然说“这个我知道，他的死让你很伤感吗？”

甘喆想想说“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伤感，就是心里不舒服，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太突然了。”

杨奇冷冷说“突然吗？我不觉得。”

甘喆一愣，很惊讶的看着杨奇，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不明白杨奇为何要这样说。

杨奇冷冰冰继续说“段崖年纪虽然不大，但早已是夜店的常客，喝酒打架几乎是家常便饭，他父母很溺爱他，每次有事总会帮他处理，而这次他是被人处理了。”她说的平淡，对段崖的死是毫无怜悯之心，甘喆听了都觉得老师也太无情了，这话说的也太冷酷了！

“觉得我很残忍吧？”杨奇淡然问，还看了甘喆一眼，眼神清冷明亮，直入其心。

甘喆连忙摇头，“没有，老师说的有道理。”话是如此说，但他还没明白老师的道理是什么。

杨奇接着说“其实真正害死段崖的是他的父母，若不是他们骄纵溺爱，养成了段崖骄横跋扈的性格，段崖就不会死，最起码不会死的这么早，还这么突然。”

甘喆已是明白，心想，老师说的是有道理，这就和韩立峰一样，也是被他老妈盛红娇惯得不成样子，才会对兰姐无情无义，唉，韩立峰是遇到了我，段崖则是碰到了那个人，当时他要是冷静点，别太嚣张，就不会与人起冲突，自然就不会死了，这真是不作不死啊！

“老师，我懂了。”

杨奇又说“杀段崖的那个人已经被捕。”

甘喆忙问“那人是谁？”

杨奇冷哼一下说“是当地的一个小混混，以前和段崖就有点小过节，那天他也喝了不少酒，见到段崖趾高气扬的模样就怒火中烧，本来他只想教训教训段崖，哪知道两个被酒精控制的人一旦交手就没了分寸顾忌，最后混混失手打死了段崖，可笑的是，半醉半醒的他还以为段崖是在装死或者是被他打晕，他回到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居然都忘了自己晚上做了什么，等到警察上门他才想起来。”

真相竟是这样！

甘喆没想到段崖是死得这样不值，苦笑一声，他说“原来是这样，唉，段崖死得真是糊里糊涂啊！那他的父母岂不是更伤心了？”

杨奇依旧很冷漠地说“伤心也没用，人都死了，要怪就怪自己教坏了儿子，惯子既是害子，这个道理很浅显，可很多人就是不懂也不愿去懂。”

甘喆心说，老师要是敢对段崖父母说这样的话，真会再出人命的，唉，老师那都好，就是太……理性了。

“你该说我很冷酷无情才对。”杨奇看破学生心思，冷冷说了一句。

甘喆吓得一个哆嗦，赶忙解释“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奇没让他继续，“如果那晚你也死了，我也不会伤感，伤心。”

这话真的很无情，但甘喆居然没觉得难怪，居然说“还好我没死，老师你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别死得太突然，也会努力让老师对我有所改变。”

杨奇微微一愣，“改变什么？”

甘喆一本正经地说“让老师在我死后多少有点伤心啊！这样就算我死了，也是死得其所，物有所值。”

这是什么屁话？杨奇秀气也是极有英气的眉毛微微扬起，明眸里怒色隐现，甘喆都已感觉到了那份怒气，就等着老师的训斥，可杨奇并未发作，眼神收敛，继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甘喆，你杀过人吗？”

甘喆极其意外，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老师，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杀人……我……杀过人吗？”

他说的语无伦次，也很白痴，杨奇冷眼望着他，淡淡说“难道你和那个混混一样，酒后杀人，稀里糊涂，分不清真假了。”

甘喆好容易稳住心神，忙说“老师，你别开玩笑了，我很少喝酒，也没有醉过，也不会去酒后杀人，杀人可是犯法的。”

杨奇一直盯着他，目光既不犀利也不锐烈，可甘喆就是感受到了一股锐气力量，在老师目光下，他硬撑了不过几秒，最后放弃抵御，垂头丧气地说“老师，我……杀过人，就一个，应该是一个吧？”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因为当初在防空洞和五福会的黑蝙蝠小队激战时，他化身黑虎，横扫千军，把那些黑蝙蝠打得有死有伤，确实是又杀了几个人。

杨奇并不意外，脸色不变，冷冷说“你连杀了几个人都不清楚，看样子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啊！”

甘喆认为老师已经把他看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慌忙解释起来“老师，我杀人是有原因的，那些人都该死。尤其是那个韩立峰，他是死有余辜。”说到韩立峰，虽然这个姐夫已经死了，可他还是无法消除对他的恨意，眼神语气神情都带出来点凶狠气。

杨奇饶有兴趣的问“韩立峰是什么人？好像和你有着深仇大恨啊？”

甘喆恨声说“那是我姐夫。”

这次杨奇真有点惊讶了，微微动容，“姐夫？原来你还喜欢大义灭亲，杀的都是自己人。”言下之意似乎在说，你连姐夫都杀，是不是过段时间，连老师也不会放过，该杀也得杀啊！？

甘喆继续解释说“老师，你是不知道情况，韩立峰就是该死，他对我姐……”接着他就把前因后果，详细情况给杨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可以说，他是把老底都交了出来，对杨奇那真是坦诚想见，再无任何秘密。

甘喆的故事算不上惊心动魄，但也是颇为精彩，杨奇听得好像也很投入，不过她的神情并无变化，就是目光不时微微闪亮，像是情绪在波动，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甘喆一口气把自身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就连老爸们的出身，辛和的师门都没有隐瞒，说的那叫个畅快淋漓，毫无保留。

说完后，他自己都不觉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当中，回味无穷，难以自拔。

见他一副陶醉于其中，自得其乐的样子，杨奇冷哼一声问“说完了吗？”

甘喆这才清醒，忙说“完了，老师我的事情你可都知道了，这是我所有的秘密。”

杨奇冷笑说“那你真是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