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屯,首重在于公,所有之收获,必须明记于册,一丝一缕,皆有记录。止贪腐、以明正本,为国之基。详之毫厘、录之锱铢。取用有度,存运有法,以法为衡,以使为督。屯粮万全,方能军心稳固。渎职夷门,私挪逆国。”张羽对于官屯的看重,不亚于对实验室的看重程度,且一开始便明确官屯军粮的重要性,对于那些贪污军粮的吏持不可饶恕态度,并要求设立完整监察、调运、储存制度。对于后世出现的贪污现象明确处罚方式。渎职者抄家灭门,私自挪用者判谋逆罪。可见张羽对此的态度。
“官屯一旦实行,确实得保证万全。此法宣布于国,将大大降低黎庶压力。但此压力将又帝国官屯承受,官屯若又失,必将动摇帝国根基。防止贪腐确实乃重中之重。制度必须从严制定。”王贲虽不是政客,但对于官屯的性质与职能确十分清楚。军粮,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首位。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国若无粮,轻则军心不稳,重则社稷覆灭。历数中国数千年,有多少朝代是因为所谓暴政覆灭?而暴政就是国家无粮,只能向平民伸手。平民无粮,就只能横征暴敛。结果就是旧国家覆灭,新国家崛起,将一批贪官污吏清除进行所谓后生养休息,在经历这个循环。
“不错,弟子认为,制度即使在好,亦有铤而走险之人,所以粮吏的任职不能久持,三年一换甚至一年一换,且吏者不能为本地人。若新吏上任,有所差池。查证无误,旧吏之家产,爵位等可由新吏继承。如此一来,可以促使新旧交替相互检举。在设置巡视使不定期巡视。将贪腐的风险升到最高。让那些觊觎者不敢越雷池半步。”张羽道。
“此法确实有效!但若是从源头就出现差池又该如何?”王贲道。
“这就与新军制有关了,弟子新军制中规定,一军之中。团级以上军吏将与政吏一样,不会长驻一地。且每个屯粮地每年的军粮收获都有记录。若非大灾大祸,所获必然不会比去年少多少。即使贪污,亦不过百旦左右,为了百旦之利犯灭门夷族之法。弟子还能说什么?这样的人秦法也拦不住啊!不是吗。”张羽哂笑道。
“确实如此,能为百旦之利而行险者,我等除了满足他,还真没有办法。”王贲亦笑道。
“官屯对帝国至关重要,一来可以实现军队自足。减轻黎庶压力,二来,屯田也可以磨炼军队,毕竟没有力气可种不好田。肩挑背抗,可是锻炼体能的好办法。”张羽笑道。
“若是那些新军知道是你让他们靠人力种地,绝对会将你暴揍一顿。”王贲闻言,失声笑道。
“我这是为了他们好,当兵没有好体能怎么行?”张羽辩解道。但看王贲神色,知道王贲明显不信自己的好心。
“此事我会尽快理出章程呈报陛下。至于成不成还不知道。”王贲摇头道,即使再好的计划,嬴政不点头,一切白搭。
就在二人为官屯商讨时,项庄府第,项梁亦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项籍。
“这就是异族易容术?”项梁围着项籍打转,不可思议道。
“怎么样?现在连叔父都认不出来,谅那张羽亦无法认出我来。真期待站在其面前的场景。”项籍高兴道。
“不成想区区异族小国亦有如此巧夺天工之术。但此术实在伤天和。”项梁一边赞叹,一边摇头叹息道。
“叔父一直教导羽儿莫要妇人之仁,现在又在悲天悯人。这些年亡于羽之手者,不知凡几。此术不过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其皮能覆于最高贵的祝融后裔,是其三生修来的福分。”项籍不已为意道。
“但此术还是太过邪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日后此术还是消失的好。”项梁摇头道。
“那也是日后之事,现在大楚复兴,需要这些叔父说的邪术。能复兴大楚,恶鬼羽也可与之合作,何况使用区区邪术?”项籍斩钉截铁道。“大父之仇未报,大楚数百万冤魂还等我等覆灭大秦,楚怀王的屈辱未雪。我等今日所为,全拜秦人所赐,即使有伤天和,也是秦人的罪孽。”项籍坐在案上,捏碎手中陶土酒杯道。
“哎!”项梁闻言,摇头叹息。其知项籍所言不错,大楚与秦的战争,死的人实在太多了。秦灭六国,楚亦是最大受害国。楚与秦自春秋已来,皆被中原视为蛮夷,两个难兄难弟一直抱团取暖。当年秦被魏武卒吊打几近亡国。还是楚国联合其余四国出兵解围。让秦国有了喘息之机。等到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而崛起。秦楚亦世代联姻,直到楚怀王时代,秦已虎视六国,于是抛开了曾经的难兄难弟,自己单飞。派司马错取巴蜀,夺楚之汉中。白起寇南郡,水淹楚都鄢。迫使楚南迁。楚国家大业大,都忍了。但随着怀王被骗到秦国,客死异乡。秦楚矛盾终于爆发,从姻亲变成血仇。
秦灭六国,受害最深的还是楚国,赵与秦世代为仇,秦与魏有几乎灭国之恨。韩国墙头草,谁都得罪过,燕国遣使刺秦王。自己作死,齐国一直干扰秦国内政,没少组织六国攻秦。秦相苏秦就是死在齐国。唯独楚国,从未招惹秦国,却一直被秦国吊打。从汉中到南阳,从南阳到鄢都,楚人数百万人葬身在那一场场秦楚战役里。
楚对秦的仇恨,来的比赵更深,比魏韩更切,所以楚地一直流传: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不仅是楚人对秦人的诅咒,更是血海深仇的宣誓。这种仇恨,随着最后联系着秦楚最后的纽带扶苏被贬北地,变得更加剧烈。在后世,因扶苏的死亡,秦楚的矛盾变得无解。两国关系变得不死不休。
“叔父,大兄所言不错,为复兴大楚,区区邪术,根本不值一提。”项庄见项梁难以接受此术,在一旁劝道。“且大兄已用此法,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考虑日后的行动计划吧!”
“也对。事已至此,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计划要紧。”项梁闻言,点头道。
“按计划行动吧!”项梁无奈摇头道。
“诺!”二人闻言,点头道。
“此术,就葬在项氏吧!”项梁看着项庄道。
“庄明白!”项庄闻言,点头道。那个会此术的异族,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