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梧桐摁着太阳穴，继续说了下去：

“你愧对刘笑晴的善良！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她牺牲自己的学习时间去帮你吗？！！”

“……”常丹阳没有回话。

“她还劝我们不要太怪罪你，说你不是想骗人，只是不想影响大家……”向梧桐这七尺男儿的眼中竟然迸出了泪花。

“你这个废物！真为刘笑晴不值！”向梧桐激烈的怒吼响彻观景层。

但常丹阳似乎不以为意，他不觉得当时刘笑晴实质性的帮过他什么。

虽然当时是他主动寻求的帮助但最后并没有获得他想要的结果。

他认为，刘笑晴一定是有所保留。

他早就不相信任何比他能力等级高的人了，他认为那些人都是居高自傲的小人，表里不一。

“好好……都是我的错对不对？”常丹阳看似平和的声音中散发着怨怼。

他双手交叉胸前盯着与自己面对面的向梧桐。

突然，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一边笑着点头一边踱步到观景台的另一边，看表情似乎还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

然后，他转过了身，说道：

“你这个人挺有骨气，不像钱易，他发现用不了超能力竟然直接就下跪求饶了。”

常丹阳回想着在无人的阴暗小巷，钱易跪在他面前，鼻衄眼肿的面庞写满了恐慌与求饶，就差在地上磕响头了。

甚至，常丹阳用脚踩在了他的头上他也一动不敢动。

这样的情形让常丹阳对能力者都是仗势欺人的孬种深信不疑。

但向梧桐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即便现在用不了超能力，纵然已经遍体鳞伤，可他依然没有放弃尊严。

这让常丹阳产生了不快。

怎么能让他这么嚣张呢？果然还是打死比较好吧！

常丹阳不想再和向梧桐耗了，他的手足再次被金光包裹。

向梧桐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常丹阳猛一蹬腿宛如飞矢一般径直冲向向梧桐。

向梧桐丝毫没有畏惧，他强忍着疼痛把全部的气力都用在自己接下来要打出的一拳上。

他嘶吼着冲了上去。

头上凸起的青筋，脸上泛光的血泪，以及那毫无畏惧冲向金光的强壮身躯，毫无疑问，这是向梧桐的最后一搏。

也是悲伤的飞蛾扑火。

在向梧桐的拳头接触到常丹阳面部的那一刻，常丹阳一记毫不留情的侧踢将向梧桐踢飞出去。

向梧桐就仿佛是被打瘪的沙袋一样，蜷曲着身体撞在了身后的落地玻璃窗上跌落下来。

这一撞甚至把玻璃都震出了裂纹，而窗户外面就是近百米的大斜面。

向梧桐甚至没有发出呻吟的机会，伤痕累累的他直接昏死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常丹阳并没有放弃攻击，他又像之前对钱易和刘笑晴那样，一拳又一拳的重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向梧桐。

他打算把向梧桐活生生打死。

陆译乘出租车到了海津塔下，途中他看到好多能力者昏死在路边，有很多楼房失火爆炸，还有少量的汽车出了严重的车祸。

毫无疑问，这都是常丹阳的“杰作”。

这已经不仅仅是能力者的灾难了。

城市就像是充满齿轮的机械钟，高级能力者，低级（无）能力者，普通人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齿轮，一旦其中一个齿轮发生了损坏，那整个环节都将出现严重的问题。

不过好在能力者只占海津市的少数，城市运作没有完全瘫痪。

否则陆译也就没机会打车了。

他很庆幸在棚户区等活的出租车司机是位没开发超能力的普通人。

而且超级热心肠的出租车司机在向陆译打听明白缘由后就全程像玩极品飞车一般开往海津塔，完全不顾违规超速。

途中因为经常遇到车祸，所以司机做了好几次高难度的障碍规避以及拐弯漂移。

当陆译到达目的地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飞出来了。

他第一次坐这么快的车，而且还是在市区，虽然这样很危险，但他竟然还觉得很刺激，并且他还在乘车途中给宇文新朝和陆禹发了条常丹阳家的情况简讯。

下车后，陆译仰望如擎天柱一般的海津塔，他的目标在观景层。

虽然已经在超能力屏蔽器的范围里呆了那么久，但陆译现在依然没感到身体不适，看来赵彤所说的能力者会受到伤害也是指的高等级的能力者，对于他这样的初级能力者以及常丹阳那样的戊级能力者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么一想陆译还挺失落的。

不过也拜这个所赐，他只要冲上塔顶救下向梧桐再拖住常丹阳关闭屏蔽器然后等待哥哥他们救援就好了。

（向兄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陆译冲进了海津塔坐上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海津塔观景层上，常丹阳还在徒手拳击向梧桐。

他每一拳都闪烁着金光，尽管两拳已经占满了鲜血，但由于魔法的加持他并没有受到反作用力的伤害。

向梧桐现在浑身是血，手脚扭曲，就快面目全非了，但他依然活着。

“我是废物！你们不是！你们这帮高级能力者就会仗势欺人！实力至上主义？学生会不允许无能力者进管理层……？”

常丹阳一边挥拳一边大声嘶吼着这些话，宛如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常丹阳！！！你住手！！！！！”

陆译从高速电梯的门缝里挤出来一脚飞踢踹开了没有防备的常丹阳。

这让正在兴头上的常丹阳一下子飞出去两三米远。

陆译把手指探到向梧桐已经被血洗面的脸上。

（还有气！）

陆译大喜。

“你是谁？！”愤怒的常丹阳抹掉嘴角的血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陆译站起身，怒视着远处的常丹阳。他现在努力让自己平静，因为现在他一看到常丹阳就气不打一出来。

“陆译！”

陆译大声地自报家门。

“陆译……？！”常丹阳盯着陆译的脸回想起了之前在小巷的战斗以及在学生会室的对视。

“哼，你来干什么。救他？”常丹阳指着奄奄一息的向梧桐质问道。

“少废话！快把屏蔽器关了！”

“笑话，你说关就关吗？”

“你知道现在外面已经是什么样了吗？！你以为受害者只有高级能力者吗？！你想毁了这座城市吗？！”

“哼，这座城市本来就令人作呕，毁了又能怎么样？到处都充满了虚伪，奉承，势利，野蛮，歧视！它有什么好的地方吗？！而且，你也是无能力者吧？为什么要护着那些高级能力者？！”

常丹阳不明白陆译为什么不站在自己的一方，明明他们一个是戊级一个是初级，都属于无能力者范畴。

按理说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胸狭隘？”陆译冷冰冰的盯着常丹阳。

“我心胸狭隘？他们就不狭隘吗？你知道学生会潜规则里排斥低级能力者吗？那些仗势欺人的高级能力者就不心胸狭隘吗？！”

“可你不是当上学生会长了吗？！你不想想你的支持者吗？！”

“哼！学生会长？一介虚名罢了！你肯定不知道，钱易那个小人一直在背地里拉拢其他管理层和我对着干，我被架空是迟早的问题！”

“那向梧桐呢？笑晴学姐呢！！！”陆译头上青筋暴起，他一想起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笑晴学姐就咬牙切齿。

“向梧桐？比钱易有点骨气罢了！至于刘笑晴？呵呵，她初中就巴不得我赶紧滚蛋！表面说带我提升能力等级！实际上有用的都没教我吧！不然为什么她升到了丙级而我没有？！！”

陆译回想起那天在商业街的咖啡店里和笑晴学姐的促膝长谈。

笑晴学姐当时装作是随便一问的问题竟然是那么的入木三分。

“……陆译，我问你啊，假如说一个人因为无能而伤害了别人，你说能被原谅吗？”

笑晴学姐的面庞和声音在陆译脑海里不断回放。

刘笑晴自始至终都觉得是因为她的无能而没有给常丹阳带来超能力等级的实质提升，她的过度自信浪费了常丹阳的时间。

可转念一想，真正无能的人是谁呢？

常丹阳在危急关头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就是刘笑晴，而且刘笑晴是牺牲自己的时间去帮助常丹阳。虽然常丹阳依旧没能提升超能力等级，但刘笑晴的辛勤付出就不应该得到回报吗？只有一句“谢谢”也是好的啊！

然而，并没有。

常丹阳并没有知恩图报，他满眼只有自己的一切，全然看不到别人为他的付出。

他只看到了自己最终等级停留在了戊级，而忽视了刘笑晴的牺牲与帮助。

他是个自私的人。

他从没有换位思考。

他就没有想过，假如刘笑晴没有伸出援手，他脆弱的心理防线不就崩溃的更早吗？

可最后，他竟然还怪罪刘笑晴，不让人寒心吗？

“陆译，你好善良啊……”

笑晴学姐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陆译脑海。

“……”陆译低着头，阴沉着脸，拳头攥的死死的，就要把手心攥破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大概很吓人吧。

陆译语气低沉了下来：“……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笑晴学姐一直对你抱有愧疚！就是因为她觉得她的帮助竟然没有为你带来好的结果！你只看到了自己没有等级提升，那笑晴学姐为你做出的牺牲就都是假的吗？？啊？！！如果不帮你你有没有考虑过笑晴学姐可能现在已经是甲级能力者了？你就只想着你自己吗？！！”陆译感觉自己的头盖骨要喷出熔岩了，他从没有如此生气过，气到似乎肝脏都要发颤了。

而常丹阳似乎是被陆译突然爆发的气势镇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盯着陆译。

接着，他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不对，是吗？我付出的比别人多我提升不了活该对吗？”

陆译没有回话，他之前听陆禹讲常丹阳过去的时候也置疑过这里，为什么常丹阳付出那么多努力

却依然没能提升能力等级。

他听老师讲过，超能力这种东西和开车、练字道理差不多，只要勤下功夫一定能进步。或许有天赋的人会进步的快，但没天赋的人一定不会止步不前。

（莫非老师讲的有问题？）

陆译脑中闪过一丝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