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子牙河灯影婆娑,岸边错落停放的渔船随风摇摆,宽阔的河道中央,零星的小型货船来来往往。
宇文新朝驾驶着银光闪耀的哈雷摩托风驰电掣的从棚户区的狭长巷路急转至沿河公路上。
驾驶中的他微微抬起头瞟了一眼左侧成排房屋的顶部,并没有一闪而过的金光或者人影。
显然,他比景璇和常丹阳更快的抵达了河边。
不过这没什么值得欣慰的,因为现在距离金属桥还有一段距离。
如果那二人选择跨桥渡河那自然是正中宇文新朝下怀,但如果那二人比较生猛的借助过往船只跳过河那宇文新朝就得继续追。
很快,宇文新朝就看到了前方横跨河面的拱形桥,由于棚户区的灯光稀疏,桥只能借助远处城市的灯光映出个深色的剪影。
(快到了!)
突然,宇文新朝头顶传来一阵嘈杂的金属乱响。很明显,这是有人高速踏击金属板产生的振动。
目标要来了!
宇文新朝加速来到桥边,一记大倾角转弯直接冲上了桥面。在他的正右方,两束金光从棚户房顶飞跃而下,然后宛如蜻蜓点水一般踏着河边的渔船飞跃到了河中央过往的船只上,企图借助船只过河。
宇文新朝从拱桥面一跃而起飞到半空中,借着高打低的优势,他掏出了银色的手枪。
只见半空中火光闪耀,清脆的枪响响彻半空。
高速飞行的子弹如同激光一般在黑暗的夜空中划出无数道光束。
那些光束掠过头皮,擦过肩膀,蹭过耳根,滑过大腿,每一发都与高速移动的金光失之交臂。
这让那二人成功踏着船只飞跃到了河对岸的沿河棚户区上。
宇文新朝此时也平稳落地,他没有犹豫,依旧是一个大急转带着赤色尾灯的残留窜进了灯光零星的侧巷里继续追逐沿着河边棚户区逃跑的那两道“金光”。
金色的那二人没有太多的路可以选择,因为前方就是河流分叉口,如果继续向前跑就等于被逼进了海河汊点的三角滩。
尽管前方也有桥可以通行,但河对岸是为了修建地铁而平出的宽阔空地,对于追逐战来说十分吃亏。
所以他们只有一旁的生活小区可以选择了。
中年人冲着景璇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左侧下方狭窄的的生活小区入口。
接着,他们迅速从棚顶飞身跃下,当着宇文新朝的面窜入了侧面的小区。
他们准备利用自己灵活的优势,在环境复杂的小区里甩开宇文新朝。
小区里的环境非常杂乱,既有平方和棚户房也有六七层的公寓和小高层,混乱的楼宇规划对于追人的宇文新朝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那二人左拐右拐企图利用楼宇间复杂的地形甩开宇文新朝的追逐,但是都没有成功。
因为他们跑的路都太宽了。
当然,宇文新朝也很不好受,夜晚视野受限不说,他还要躲避路边可能突然出现的各种障碍物。
但他没有办法,如果失去摩托车他就只能原地开枪了,而且还不见得能打中。
(千万别来个窄巷……)
然而,宇文新朝最不希望的地形还是出现了。
在车灯的照耀下,宇文新朝清晰地看到前方的小区道路窄了一大截,并且两旁堆满了凌乱的棚户房。
土堆,砖块,以及钢板又来阻碍他的行进了。
(麻烦了……)
只见中年男子直接将一旁堆放的大量波凹凸纹板推到在了地上,这直接堵塞了前方狭窄的道路。
这下宇文新朝没有机会换路追逐了,两旁除了棚户和院墙就是住宅楼的墙壁,完全没有任何侧巷。
宇文新朝无奈的把摩托车横停在钢板堆前。
他掏出手枪,对着远处就是一阵毫无瞄准的连射,直接打空了剩余的弹夹。
子弹飞速穿越空间,大部分都与那逃亡的二人擦身而过。
除了一发。
“啊——!”
一发子弹击中了景璇,高速移动中的她一下子就痛苦的趴倒下去,并在惯性的作用下又滚出去好几米远。
子弹钻透皮肉,打碎骨头,波及器官的剧烈疼通霎时撕碎了景璇的意识。
那一刻,她与远处某人多年的微妙连接中断了。
中年男见景璇丧失了行动能力,并没有选择独自逃跑。
只见他回身一个箭步扛起景璇,消失在了窄巷的夜色之中。
海津塔,观景层。
头疼中的常丹阳面目扭曲,涕泗横流的在地上打滚。
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像他在被人抽去灵魂一般。
痛苦的他能清晰地看到,无数和景璇的快乐时光从眼前浮现然后消逝。
就仿佛自己在看临死前的走马灯。
他看到自己第一次与景璇相遇是在高一,那会他们是同桌。
他看到自己和景璇第一次产生共同话题是在对高等级能力者发牢骚。
他看到自己在被别人欺负时是景璇站出来替他打抱不平。
他看到自己在陷入烦闷的心事时,是景璇替她排忧解难。
他看到自己遭遇挫折时只有景璇陪在他身边。
他看到自己在夜晚的树下对景璇表白。
他看到自己和景璇在游乐场里做过山车,他吓得失去意识而景璇在一旁开心的体验刺激感。
他看到自己和景璇在海津塔顶合影。
他看到自己在做第一次竞选演说时,景璇在身后默默地给他加油。
他看到自己在赢得学生会长时,景璇在人群的尽头冲他竖起胜利的手势。
他看到自己在和支持者握手时,景璇一直在一旁试图搂住他的,但却渐渐地被涌上来的人流越挤越远。
冥冥之中,他伸出手想去拽住景璇,但却抓了个空。
一切美好都烟消云散,眼前只有冰冷的地面与残酷的现实。
他哭出了声,像一个孩子一样。
他不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心中那个一直督促他坚强果断的声音不见了。
“景……璇……”
失声痛哭地常丹阳一拳捶在了地面上,这一下直接磨破了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丹阳站起来,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对天咆哮。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但他一定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也许是爱人,也许是精神寄托,也许是记忆,也许是自己的一切。
他竟然哭着哭着笑了出来。
如同一个精神病人。
他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个人,之前的自己仿佛从来不存在。
(我,真的是我吗?)
“嘻嘻”傻笑的常丹阳又哭出了声。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他自己”。
陆译瞪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疯癫的常丹阳。
渐渐地,那张景璇紧抱常丹阳的照片在陆译脑中清晰了起来。
(难道说?)
陆译脑中闪过了景璇的学生档案。
能力栏中赫然写着“心灵浸染,『丁』级”字样。
(难道说景璇的超能力早就升到丙级或者乙级了吗?)
如果景璇的能力“心灵浸染”早就升到了丙级或乙级,那就足以在三年时间里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心。
而且陆译突然察觉到自己这次案件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他后期的行动完全是受到了与景璇那场对话的影响。
他是通过那场对话了解到景璇是一个“善良无辜”的人,也是从那场对话中景璇的表现判断出常丹阳是利用了景璇,更甚者常丹阳家的位置都是景璇在对话中透露给他的。
伴随着这一点猜测,陆译重新串起了有关这次案件的各种回忆。
他感到细思恐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