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娘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村子，看见了门口抽着旱烟的丈夫，丈夫也看见了她，点了点头，似乎在示意知道她回来了。

明天刘二娘不会再去上坟扫墓了，因为那边只有了一座座坟头，不再有一丝人烟。

“东西给那小子没有？”汉子拔了口烟道。

“给了，他带走了。”刘二娘原本黯然的神情，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是要去当兵呀！这傻小子去了还能回来吗？你都不拦着！”刘二娘含着泪对这自家丈夫不满道。

“他姓牛，他爹他娘什么脾气你心里没个底？就这倔小子，俺能拦住？”汉子对自家女人的表现不觉得奇怪，他知道这女人疼牛二，毕竟是她抱着长大的孩子。

汉子将手里的烟在门槛上磕了磕，抖出里面燃尽的烟丝补充道：“与其让他憋死在你这，还不如放他出去闯闯，说不定还能混出个名堂。”

“就他那傻小子，出去也是被人坑蒙，我咋个放心呀。”刘二娘丧气。

“你不放心，还不是放他出去了？你也知道他是个楞小子，是你能拦住的？”汉子再是道。

“行了，回去做饭吧，孩子要下私塾了。”汉子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自己女人纠缠了。

牛二已经走了，牵着他的老黄，他要去当兵，他要去杀完那些个马贼为爹娘报仇。

牛二摸了摸背上的包裹，还有腰间左右的菜刀，这是刘二娘和她汉子给的。

那菜刀正是牛父砍杀马贼的兵器，也是牛家原本做菜的厨具，不知道是不是马贼嫌弃这菜刀沾过人血，马贼并没有带走这两把菜刀。

刘二娘的汉子来帮村子处理后事的时候就发现了牛父身边的菜刀，本想留作一个纪念，毕竟他与牛父关系还算不错。

可是，没想到牛二志愿要去当兵杀马贼，汉子干脆就叫刘二娘将这两把菜刀还给了牛二。

还亲自动手做了两个简单的竹片刀鞘，还拿出了家里不少的钱财给了牛二做了盘缠和以后生活过渡用，这一切让牛二心里充满了温暖。

临走的时候刘二娘抱着牛二哭了半天，想让牛二留下过安生日子，可是倔强的牛二早就下了决心，抿着嘴默不吭声，那态度让刘二娘也没了办法。

“老黄，以后你就不是耕牛了，应该叫那什么战牛了，懂不。”牛二扶着老黄的牛角道。

老黄自然是听不懂，牛耳朵拍动，似乎觉得牛二贴着自己说话耳朵有点痒痒。

牛二并没有把老黄留下，他知道老黄留下或许可以帮人家耕不少田，可是到了老了还是会被卖给牛贩子，牛二长这么大已经见过不少人将家里的老牛卖给牛贩子了。

可是牛二不能够接受自己现在唯一的家人被卖给牛贩子，所以他决定将老黄带着一起参军，他听村长爷爷说过，官兵好多都有战马，那自己应该可以有自己的战牛，牛二天真的认为。

而且现在的老黄可以说正值壮年，驮着牛二一番跑动还是没问题的。

牛二也不知道哪儿在招兵，但是刘二娘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有叫牛二去镇上看看。

牛二长这么大，连隔壁的村子都只去过几个，哪儿知道镇子长什么样子，好在是村子到镇里只有一条路，牛二拉直了走总是没有问题的。

“那边的小子，停下。”就在牛二走到一个小山谷时，牛二听到了一旁的树林里面的声音，被吓一跳，连忙站在了原地。

“你叫俺？”牛二打量着眼前五个骑着马的奇怪人物，小心道。

这些人眼神凶恶，腰间还别着刀具，正是屠了牛二村子的马贼，他们也找到了猎头说的山头，位置确实不错，易守难攻，只是这进出要翻几座山，有点困难。

三当家干脆一改“飞天盗”的传统做法，将人手分成了四五人一组，在周围各条道路上专门拦截一些单独出门的村民，虽然每次收获的东西都不多，但是维持生计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大山里肉食还是很好来的。

但是此时牛二并不知道这些人是马贼，那天晚上的牛二也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罢了。

“废话，就这么小一根道，还能有别人?”当头的一个人呵斥道。

“那几个大哥叫俺干嘛？”牛二不解。

“干屁，老子看你那牛不错，把牛留下你可以滚了。”一边的马贼都觉得面前这少年有点二，这荒郊野外爷几个叫住你还能干啥。

“不行，俺这老黄不能给你们，他是俺家人。”牛二有点生气。

“妈的，老大这不会是个二货吧，跟牛做亲戚呢，哈哈哈。”又是一个马贼笑着对当头的马贼说道。

“俺不是二货，老黄就是俺亲人，俺不会给你们的，你们让开。”牛二很生气，这些人好奇怪，老黄本就是自己的家人。

牛二觉得这些人的笑意中充满了对老黄的嘲笑，这是牛二不能忍受的，换了个方向想绕开眼前这些人。

“嘿，想不到屠了一个村子了，这周围居然还有人跟俺们犟？！小子，你再不听话俺就把你宰了哟。”当头马贼嘲讽牛二道。

“你说什么？！”牛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老子说老子都屠了一个村子的人了，你居然还不怕，现在怕了吧。哈哈哈。”当头马贼翻身下了马指着牛二的鼻子笑道。

其他人也以为牛二怕了，觉得眼前的“二愣子”有点意思，都是下了马，准备逗逗这小子。

可是紧接着他们的脸色变得诧异，茫然，到最后的恐惧愤怒。

牛二在听说这些人是屠了自己村子的马贼后再也忍受着不住，颤抖着身子猛地拔出了腰间的菜刀，胡乱地对这眼前的马贼头头就是一刀。

“恩？这天地怎么在打转？”马贼头头脑袋里最后的一个念头。

其他人只见到，这老大身体还直直的站在那儿，脖子往上却是什么都没了，鲜血喷洒，一个头颅翻滚着来到了一个马贼的脚下。

牛二被喷洒的鲜血染满了全身，他很是恶心想吐，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他知道停下来自己就会被马贼砍。

一转刀头，牛二对另一个马贼当头砍了下去，这次这个马贼没有那么倒霉直接殒命，但是还是被牛二一刀砍在脸上。

带着眼珠子和半边脸血肉，一坨血肉掉在了地上，激起一坨灰尘。

这马贼翻滚在地哀声痛嚎，周围的马尔们也是受惊一个个挣脱了马贼手里缰绳跑了起来，只有老黄顶着一脑袋的鲜血，无聊的嚼着嘴里的干草。

马贼们也没空再去搭理跑开的马儿，扒出了腰间的砍刀就是对着牛二扑了过去。

他们手下也是沾了不少人命，自然不会被牛二突然的发狂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