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存玉一身锦袍,缓步进了神农馆,先是审视般的望着柜台后边的那个年轻人,而后却是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李兄好久不见了。”
他怎么来了……前些日子这侯存玉倒是经常来,不过之后云婉儿回到云府之后,他就鲜少来了,脑海中闪过这些个念头,当然李素自不会将这股疑惑表露在脸上,也是起身拱手笑道:“好久不见,小姐现如今已经回了云府,侯兄还不知道?”显然他认为侯存玉此行是来见云婉儿的。
侯存玉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事在下也知道,只不过今日有事碰巧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
“哦。”约莫又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李素点了点头,心里稍显无聊,但还很客气的指了指旁边的长案,说道:“茶壶里边有新砌的茶,侯兄随意就是。”说吧,便又坐回到原位,回忆了一番方才脑海中被打断的想法,随即便又继续看了起来。
“呵呵,谢了。”侯存玉很认真的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坐到长案后,端起茶壶,取来茶杯,自斟自饮起来,目光望了望外面的风雪,又很是随意的扫量着四周的陈设,似是真如他所言的一般只是来看看,但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大部分的精力还是主要放在不远那个年轻人的身上的……
零散的茶叶在杯底深处起伏不定,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是透过腾腾的雾气,紧紧的盯着柜台后边那个一脸认真的脸庞,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后却是放下茶杯,缓步走上前去,装作闲聊模样的说道:“这神农馆的摆设,还真是……咦,李兄在看什么呢?”
李素仰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举起书本将封面那页展示给他看,“《悬疑本考》呵呵,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写什么的?”侯存玉好奇问道。
“多是一些对疑难杂症的表述,呵,写的倒是听邪乎的,当作话本看看倒也不错。”
“那这么说,对于医术那岂不是很有用?”侯存玉一脸严肃。
“倒也确实有点用,不过这上面记载的多是天马行空,有些也确实当不得真了。”李素望着他,“怎么,侯兄感兴趣?”
“呵呵,感兴趣倒谈不上,不过对这类书总也是有些好奇……”
“哦。”李素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在手中的书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侯存玉的视线也是越过柜台,紧盯着那本略显枯黄的纸张上,看了一阵,却是微微皱起了眉,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李素,这书上描述的确实如李素所言,什么刨脑去瘤,抽血验髓之类的他是听都没听过,可这本莫名其妙的书,眼前这人却是看的津津有味,似是真拿这本书当话本那般看了,这让他心中的一些想法,微微的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斟酌了片刻后,他决定抛弃掉这些无聊的试探,望着李素,轻轻的问道:“上午的时候,李兄可是出门就诊了?”他语气平淡,但身体却是紧绷,一颗心也是缓缓的提了起来。
李素微微愣了愣,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望着他:“倒是出门就诊了,怎么,侯兄也在那里?”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在隐藏自己医术的必要了,半年多的时间,虽说少部分人,会像曲老他们一般,对自己拥有如此高的医术感到惊讶,但大部分吃瓜群众,想必也是会将他归属到天赋异禀那类人身上的,而这便是所谓的缓冲,有了这半年时间,人们只会把它当作天才,而没有这半年时间,人们则是会把他当作妖怪。
当脑海中的一些想法,渐渐往真实的那面发展的时候,寒冬腊月的天气,侯存玉似是被人用冷水浇灌过一样,他身体僵硬,脑海之中嗡嗡作响,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望着李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木然的摇了摇头。
或许去的不是府衙呢……脑海中猛然间闪过这类的想法,侯存玉无神的眼中猛然迸发出一丝神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内心的情绪,继续以一副不甚在意的语气,问道:“李兄去的可是……”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道隐含着哭腔的话语声:“李……李公子。”
李素侧过头去,目光越过侯存玉落在门口,就见夏云锦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小清与小月却是进来了,只不过这时走路的姿势却是有些古怪了些,就见小月被小青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神农馆内,对侯存玉面带歉意的笑了笑,而后望着小月他们,说道:“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他也是起身帮着小清将小月搀扶到屋子深处的长椅上。
小清轻轻敲了敲小月的额头,带着一丝责怪意味的说道:“这丫头在院子里边疯着玩雪,结果不小心滑倒了……小姐让我们来这而看看。”
“你看看,你看看,以前都告诫过你们了,这大雪天的要多加点小心,不听公子言吃亏在眼前了吧……”他这段时间常去明月楼,这两个小丫头也是日渐熟悉,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李素缓缓蹲下身子,检查起这小丫头的伤口来。
褪去鞋袜,就见原本小巧精致的脚踝处,此时却是红肿一片,李素轻轻捏捏,“疼么?”小丫头一脸痛楚,眼泪丝丝的点了点头,
“脚扭伤了,算你这小丫头运气好,没碰上骨折什么的,等着,我给你针灸一下,马上就不疼了……”说着就进里屋,去取药箱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一旁的侯存玉也是低头看了看小月脚踝上的伤处,虽说这扭伤只是小伤,但这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脚踝部位红肿的却是十分厉害,对他来说这点伤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大病,但这李素初出茅庐……
侯存玉低着头,脸色渐渐有些阴晴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