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胡姬酒肆(1 / 1)闰麟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贺知章、李白在终南山玉真观外辞别元丹丘后,并肩拍马下了终南山,冒着风雪一路奔到长安城。

两人进了长安城南门后,贺知章带着李白往东朝曲江方向走去,不久就来到曲江岸边,贺知章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家大酒楼,酒楼挂出的招牌名为“胡姬酒肆”,这家是贺知章常来的酒楼。

当时的大唐长安,是天下各国人士汇聚的大都市,其中有不少来自四夷外邦的胡人在长安经商开店,除做珠宝杂货生意外,经营酒楼也是主要行当。胡姬酒肆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家胡人店铺,建在曲江岸边最热闹的地段,长安的达官贵人、风流雅士乃至三教九流人士经常光顾于此,生意极为兴旺。

贺、李二人进了胡姬酒肆,上了楼梯后寻得边角一个雅座,要了两壶西域葡萄酒、几盘下酒菜,便坐将下来举杯换盏继续畅聊。

贺知章问:“贤弟此番来京,是否打算参加下月的科举应试?以贤弟之才,当轻而易举高中进士,为大唐效力。”

李白闻听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实不瞒贺兄,小弟虽从剑南道蜀中绵州郡*而来,但却非绵州人士。祖上当年因犯朝廷戒律,被发配安西碎叶城*,小弟是在碎叶城出生的。五岁时随家父由碎叶内迁至绵州,但未在朝廷备案,因此小弟名义上尚属戴罪之身,按朝廷规矩不能报名科举。”

贺知章身为礼部侍郎,自然熟知朝廷律法,明白李白所说情况属实。于是“哦”了一声,旋即拍了拍李白肩膀说:“无妨无妨,贤弟大才,应当报效朝廷,咋能孤芳自赏呢?待时机合适,小老儿定在圣人面前举荐贤弟。圣人英明,贤弟的大才一定不会埋没的。”

李白拱手道谢,又敬上一杯酒。

二人平素都好饮酒,今日又酒逢知己,你来我往豪饮一番,眼看天色已晚,二人已微有醉意,贺知章瞪着醉眼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改日再与贤弟喝。”

李白也依依不舍地点点头。

贺知章朝店小二一招手喊道:“小二,结账。”

一个胡人打扮的伙计忙不迭跑过来:“客官吃好喝好了吗?”

贺知章一摸口袋,里面没有分文银两。才明白今日出门主要是送客,原本没有打算喝酒,因此没准备银两,不禁愣在当场。

一旁的李白也早看出来了,忙伸手入怀中说:“小弟来结账吧。”

贺知章一把摁住李白的手说:“是小老儿请贤弟喝酒,哪有贤弟付酒钱的道理。”

说完他浑身上下乱摸了一番,右手停留在腰间的那个紫金鱼袋*上,伸手进去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小物件来。

李白伸过头一看,乃是一只金龟符。

龟符是当时大唐朝廷官员随身佩戴的身份标志,三品以上官员的龟符为纯金打造,四品至五品官员为白银打造,六品以下为黄铜打造。贺知章是老资格的礼部侍郎,位列从三品,这只龟符显然是金的。

只见贺知章把金龟符塞到店小二手中说:“今日匆忙未带分文,就把这只金龟当酒钱吧。”

店小二见多识广,认得金龟符,又看了一眼贺知章腰间的金鱼袋,不禁一愣,他看出来贺知章腰间的紫金鱼袋那是朝廷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一时不敢接。

李白也忙说:“贺兄不可,此乃朝廷赐于您的信符,怎可充当酒钱。”

贺知章把李白手一推,哈哈大笑:“今日有幸认识太白兄弟,喝酒又喝的痛快,小小金龟算的了什么,无妨无妨。”说罢,把金鱼符硬塞进店小二手中,随后拉起李白,两人互相搭着肩,步履略为蹒跚的走下楼去了。

两人刚牵马走出胡姬酒肆大门,却见街上迎面走来两骑高头大马,两位衣着鲜丽的公子模样青年从马上翻身下来,奔胡姬酒肆店门而来。等两位公子走近门前灯火下,贺知章仔细一看,认出居然是两位皇子,年龄稍长的是六皇子荣王李琬、年少的就是年前刚从曲阜归来的二十七皇子李瑱,目前尚未封爵。

贺知章忙走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说:“荣王殿下、瑱皇子殿下,礼部侍郎贺知章这厢有礼了。”

李琬和李瑱都认识贺知章,也颇为尊敬这位年迈古稀又学识渊博的长者。李琬忙道:“贺老真巧啊,小王今日无事,二十七弟刚来长安城不熟,我带他四处走走,刚从曲江泛舟上岸,闲逛到此打算歇歇脚喝两杯西域红酒呢。”

李瑱也回礼笑道:“看贺老红光满面,想必已在此豪饮多时了吧?”

贺知章嘿嘿一笑,回首拉过李白,亲热地介绍说:“两位殿下,此人是小老儿刚结识的挚友,剑南绵州人氏,大才子李白。”李白忙走上前拱手行礼。

李琬听说过李白的名字,兄弟俩一愣,看李白虽然气度不凡,却是布衣平民打扮。知道贺知章平素才高八斗又颇为自负,现时的大唐朝廷人才济济,但他贺老能看得上的没几个,却居然对这个布衣李白如此推崇,刚结识不久就成了挚友!

李瑱不由多看了李白几眼。见他也是如贺知章一般红光满面,脚步微乱,估计也没少喝,他本想留住两人继续喝的,一看这状态只好作罢。而贺知章也素不喜与王公贵族多交往,自己和李白又喝了不少酒,担心喝下去会失态,因此也打算道个别就离开了。

四人正准备各走各路,突然间从右侧街上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哗啦哗啦”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街道显得格外刺耳,傍晚街道上人烟稀少,灯火灰暗,马上就要宵禁,这猛然有十来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却没料想拐过弯居然有几个人站在前面闲聊。

骑马者中为首的那个红衣骑者急得大喝:“闪开!”

但马势飞快,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难以停下,直愣愣地冲着四人中的李琬而来,由于是从拐弯处突奔而来,距离太近众人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贺知章和李琬惊呆了,呆若木鸡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那红衣骑者的马前蹄就要踏倒李琬,危急之间却见旁边的李瑱和李白二人如闪电一般冲出,两人从马的左右同时挥出一掌,正击在马脖子下的两侧。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那红衣骑者的马乃是西域的汗血宝马,身强体健,其快如风,一时竟也难挨得住这两掌,只听它“咻”的一声哀鸣,疼得自立立地窜了起来,迅疾扑腾摔在地上,鼻子呼呼喘着粗气,一时竟站立不起。

马上那位红衣骑者也反应迅捷,在马即将倒地的一瞬间,纵身一跃,稳稳地立在地上,怒目而视对面的李瑱和李白,他身上的红色衣袍随风展开,露出穿在里面的金灿灿的铠甲,这乃是大唐军人最强的铠甲:明光铠*。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短短一瞬间,其他众人惊魂未定,后面那十几匹马已经纷纷停在原地。俄顷,马上众人全部翻身下马,厉声呵斥着,一个绿衣打扮的人拔出佩剑冲向前向李瑱砍去。

李瑱见此人不分青红皂白如此鲁莽无礼,不由一皱眉,侧身一闪,右手飞快亮出双指一弹,只见一枚石子激射而出,正中那人持剑的手肘弯。

那绿衣人猝不及防,只觉得臂膀一麻,手掌无力,“当啷”一声长剑落地。后面十几个人见自己同伴吃亏,纷纷拔出剑上前要围住李瑱厮杀。

“且慢动手!”这十几个人之中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突然喊了一声,众人愣了一下,望着为首的那个穿明光铠的红袍骑者,似乎是等待他的命令。

此时,李琬和贺知章才缓过劲来,惊魂甫定,定睛看那个身着明光铠的红衣人,两人都认识此人。贺知章急忙走上前大声喊道:“盖将军,莫要无礼,荣王殿下在此。”

红衣人一愣,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朝廷的礼部侍郎,脸上的怒气消了一半,再往后看到了李琬,认出这是皇帝的第六子,当即怒气全消,连忙挥手喝止住自己的随从,大踏步走上前对荣王李琬拱手行礼:“安西节度使盖嘉运给荣王殿下行礼,不知是殿下在此,冲撞了王驾,恳请恕罪。”

此人正是大唐西北边塞主将、大名鼎鼎的安西节度使盖嘉运。

李琬惊魂未定,埋怨地说:“好险啊!差点撞到本王,幸亏二十七弟和太白先生身手敏捷。盖将军你们为何奔走得如此之急?”

盖嘉运解释道:“末将此次奉圣人诏令回京,明日要觐见圣人会议兵制变革大事。路上因大雪耽搁了几天,今晚方才赶到长安,人困马乏,其他护卫亲兵已在城外驻扎休息,我等几个想早点到城内驿馆休息,明日好进宫面圣,不想却冒犯了殿下,恕罪恕罪!”

李琬方才平复下来,说道:“哦,听闻父皇明日是要举行御前会议,讨论兵制变革大事,因此召集几大边塞主将进京述职。盖将军坐镇安西,威震吐蕃、突厥,可谓劳苦功高。”

随后他指着身旁的李瑱道:“这是我二十七弟瑱皇子。”

盖嘉运一惊,心想没听说圣人有这么一个功夫厉害的皇子啊,刚才情急间露出的一手弹指神通,力道四两拨千斤,明显是高手。当下连忙行礼道:“殿下好俊的功夫!刚才随从们鲁莽无礼,多有得罪。”

说完回头一招手,只见先前使剑的那个绿衣人上前向两位皇子行礼道:“末将是安西节度使麾下中郎将高仙芝,有眼不识泰山,望殿下恕罪。”

那个刚才喝止众人的白衣人也走上前行礼说:“小人是安西节度使盖大人帐下判官*岑参。”说完,又走到贺知章面前行礼:“见过贺大人。”

贺知章认得岑参,知道他也是一位词赋高人,常常以边塞为题材写出脍炙人口的好诗,于是指着李白哈哈笑道:“岑夫子也回来了?这是我友李白。”

岑参也笑道,拱手对李瑱和李白说:“殿下和李先生好身手,能合力降服西域汗血宝马。殿下更是厉害,想高仙芝将军乃是我大唐安西虎将之一,却被皇子殿下一招击退,着实了得。”

李琬也对李瑱赞道;“从未见过二十七弟如此俊朗的功夫。”

李瑱笑道:“小弟在文宣庙学道,师父教我学文习武,遍习礼乐射御书数,因此略懂些武功。刚才是高将军轻敌了,我取了个巧而已。”

高仙芝脸一红,忙道:“惭愧!惭愧!”

李瑱对盖嘉运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有幸结识名震天下的盖将军和安西诸位英雄,幸会幸会!天色已晚,诸位赶紧去驿站休息吧。”

盖嘉运回道:“多谢殿下,改日我等摆酒给两位殿下和贺侍郎赔罪,这就告辞。”说完,安西诸将向李琬等人又行了个礼,盖嘉运骑上另外一匹战马,随从牵着那匹汗血宝马,这才匆匆离开。

贺知章也对李琬兄弟行了个礼:“殿下,打扰了!小老儿和太白兄弟也告辞了。”说罢拉着李白也离开了。

李琬兄弟随后走进胡姬酒楼,喝酒压惊去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