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的余晖洒向了大地,令双方都感到一阵温暖,不用任何命令,双方都自觉停手,望着天空之上出现的人。
黑衣死神——光尘!
在场的兽人之中,有不少都经过镇边城一战,对于黑衣死神的凶名,他们早有耳闻,本来光尘对兽人而言就如同是梦魇般的存在,当钢背熊族与羱羊族听说要来进攻黑衣死神的领地之时,皆是哀声一片。
而此刻,光尘再度站在了他们眼前,散发着淡淡的圣威,高阶武士之时,就恐怖如斯,圣域级别的黑衣死神,究竟该是何等可怕?
死亡骑士与光尘并肩立在卡特城的天空之上,虽然安格莱也认出了狂风舞,但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像萨达辛般大惊小怪,但心中亦是骇然,居然有人能从亡灵君主的力量下逃脱?
此刻的战争已然毫无意义,无论是圣域战还是军队战,都以兽人的完败而告终,三天前,兽人族的圣域先对普通人类出手,那么此刻光尘自然也可以加入战场,对兽人的士兵展开屠杀!
“投降吧。”
光尘俯视着面如死灰的钢德拉与德诺,面对实力还远不如自己的光尘,二者却有一种无力抗衡的感觉,光尘与格莱安联手,他们两个逃跑都成问题。
两大族长对视了一眼,飞身上前,恭声道:“我们想要谈判。”
“下去谈吧,我的军师姜星落会决定未来的战略部署。”在死神骑兵团冲锋之时,光尘由在百里之外,当萨达辛带他们来到卡特城上空之时,就见到了双方混战的一幕,光尘也想不明白为何兽人会如此不堪一击,但姜星落向来善于创造奇迹,和与战鬼神军师自会决断。
四大圣域降临姜星落的身旁,狂风舞隐藏在光尘的阴影之中,若非其还未到圣域,钢德拉与德诺也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在下钢背熊族族长钢德拉,这位是是羱羊族族长德诺,我们希望能够谈判。”
虽然心中对于姜星落这个孱弱的人类有些惊异,但堂堂圣域还是表现的十分拘谨,甚至有些恭敬,要知道,大陆之上向来以强者为尊,圣域的恭敬被姜星落巧妙的捕捉,三个手指扶着额头,面上露出了鬼神军师标志性的笑容,深邃,诡异,不可知其源:
“两位族长,你们无故进攻光尘伯爵的领地,对我们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不知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钢德拉嘴唇嗡动,却没有发出声响,他求助般地望向德诺,德诺的神色却有些挣扎,轻轻向他摇了摇头。
鬼神军师心中暗笑,兽人们四肢发达,天赋出众,但奈何头脑太过简单,你们不说话,却在频频使眼色,是怕我不知道你们有难以喻言的苦衷吗?谈判过程中,有一方先露了底,另一方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钢德拉族长,德诺族长,看来你们还不清楚形势,现在,光尘伯爵的数万大军就在离此地不到二十里,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不可能全身而退,而圣域层次上,没了影刀,难道你们还能挡住格莱安?
以我对你们二族有些了解,此地恐怕就是你们大半的青壮年吧,若是这些人死了,你们就免不了灭族的大祸,还是说,你们宁可用全族给影刀陪葬?!”
听到灭族二字,两大圣域齐齐打了个寒颤,灭族二字对于任何种族而言都太过沉重,不仅仅是生命层次的毁灭,更是文明,传承,精神,血脉,一切的一切归于虚无,他们就如同不曾存在,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
苦涩与绝望,这就是钢德拉与德诺如今的感觉,身为圣域他们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但此刻的他们,就好像走在横跨万丈悬崖的独木桥上,稍微有一点偏差,就是粉身碎骨,更何况,桥的前方还没有路。
对兽人帝国而言,他们是叛军,在兽人的传统中,敌人可以原谅,叛徒必须要死,而如今若是再叛乱影子组织,自己的族人们……
世界或许没有那么多对与错,有的时候不过是四个字——别无选择。
“哎!!”钢德拉仰天长叹,双目中流下两行清泪,百战不死的战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叛乱,让他的心如同被荣耀所撕扯。
“姜星落先生,其实我们是叛军……”
叛军?无论是光尘与姜星落皆是心中大骇,他们都曾亲眼见证泰瑞狂霸的力量,更何况还有战神天戟的存在,难道兽人帝国之中,还有着能与天虎族抗衡的存在?
而后,钢德拉详细地讲述了他们几个月来的噩梦。
钢背熊族与羱羊族本是镇守兽人帝国南疆的种族,他们的领地十分靠近尘寂荒原,甚至于说,他们还曾与姜星落做过不少生意,但这一切都在犀牛族叛乱的一天所改变。
犀牛族纵使强大,也万万没有统一兽人帝国南部的实力,但是他们却是由一个种族不明的组织所带领,十余个圣域强者根本没有半分身为圣域的矜持,毫不犹豫地就对普通士兵展开了屠杀。
组织的首领自然就是影子,而且他的手中还握有一个能够影响兽人心智的魔器——镇魂铃铛,纵使达到圣域等级,也难以抵抗,黑星平原一战,泰瑞亲王手持三件半神器,方才勉强抵抗黑暗铃铛的效果,但依旧没有避免天虎族大军的惨败。
影子的组织拥有自己的直系部队,大概在万人左右,但是他们却没有随大军前行,反倒是分散到各个种族之间,作为一把利刃悬挂在叛乱的兽人各族头顶,哪怕是各族远离了镇魂铃铛的范围,也不敢心生叛乱之意。
听着钢德拉的讲述,姜星落的大脑飞速旋转,他也曾预料到兽人帝国可能发生了叛乱,但不曾想,竟是已然威胁到了天虎族的统治,如今的泰恩面对的不仅仅是三十万叛乱的大军,更有来势汹汹的毁灭者。
“所以,你们是想?”
钢德拉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神色痛苦而扭曲,他不害怕强大的敌人,但他害怕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这些天来,对族人的忧虑已经几乎击垮了他,唯有战斗,战斗,不断地战斗,被安格莱一次次打断骨头,一次次用身体的痛苦中忘记精神上的折磨,但现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鬼神军师也有些于心不忍,他们或许是叛军,但这两个种族已然被折磨的太久了,他们需要看到希望与光明。
“其实,有一个办法,就是诈降。”
诈降?四大圣域皆没有明白姜星落的意思,直到众人都快要望眼欲穿的时候,鬼神军师才缓缓讲出了他的计划。
……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数吗?”姜星落的计划给了钢德拉极大的冲击,他从来都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办法,曾经的他对与人类合作不屑一顾,但今天看来,人类在“阴谋诡计”上拥有着兽人难以披靡的天赋啊!
安格莱回到卡特城中,用圣光之力治愈着战争的伤痛,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他都一视同仁,但纵为圣域顶峰,他的力量也终究有限,还是有不少人没有等到圣光的救赎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杜峰是被担架抬到了安格莱身前,死亡骑士叹息着,或许他活了下来,但这一次,杜峰伤及了本源,恐怕终身都难有寸进。
人类与兽人互相用仇恨的目光对视着,刚刚他们还在举刀杀戮,但由于上峰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暂时抑制心中的怒火,他们不明白,自己和兄弟们流了这么多血,究竟是为了什么。
望着人类们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钢奥金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默默地走到一堆尸体旁,抱起了一只钢背熊,转身离去。
随从们连忙上前,钢奥金的亲卫队长迟疑道:“将军,少将军他……”
钢奥金沉默着,甚至根本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脸庞开始颤抖,紧接着是躯干,而后到了全身,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中却抑制不住的带着些许哭腔:“一天前就死了,神仙也救不回来,战士……战士……战士……”
一句战士的宿命就是战死沙场,钢奥金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懦夫,就躲在自己的身边,但可惜,他的儿子遵从了他往日的教导,作为一个战士堂堂正正地战死。
怨恨吗?可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士兵已然被一群兽人砍成了肉酱。战争带来了太多的仇恨,这些仇怎么算也算不完,可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啊!
九尺高的男儿跪坐在城头之上,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失声痛苦,他的悲鸣就像会传染一般,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在他们眼中,对方好像都不再那么可恶,他们怨恨这场本不应存在的战争,他们在战争的残酷下哀嚎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