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蛇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不敢妄动分毫。
作为一个情报搜集人员,他很喜欢自己的代号。
“灰蛇”,潜藏在阴影中,耐心地搜集着每一点情报,将猎物的一切痕迹收拢在“蛇信”下,在它们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将它们的衣食住行,生活的一切纳入舌下,对于灰蛇来说这是无上的乐趣。
他享受着猎物的迷茫,他享受着猎物的惊慌。
不过,这不代表着他会享受和“猎物”一样的待遇。
就像现在一样。
灰蛇,变为了猎物。
面前那个少年的一言一语在他看来就是捕食者狰狞地磨爪舐牙。
“你是休伯利安的新任舰长。”
唯一的,被他认为还算有着丁点价值的情报从脑袋里翻了出来,然后被现实砸得粉碎。
谁说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只是个贵族草包的?!
这种杀气,这个怪物绝对是天命隐藏的秘密武器!
必须将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短短的呼吸之间,灰蛇便做好了决断,已经接受半机械改造的大脑正准备将录制的情报发到组织的情报网络之中。
但是
“不必费力气发送情报了,灰蛇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把自己改造成了什么模样,但是完全封锁信号这种事,休伯利安也做得到。”
即墨指了指头顶,灰蛇抬起头,发现幽暗的夜空之中荡起了波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潜行装置,能够将休伯利安“藏”起来的隐形技术。
“真没想到你还真敢把休伯利安开进来,即墨舰长。”
灰蛇平静了下来,说话中甚至回响起了他平常语气中的那股讽刺意味。
实际上这句话也确实是有讽刺的意味,这个夜晚不论泰坦机甲如何闹腾,女武神如何打斗,都是阴影下的战斗,而休伯利安则是“战略性”武器,就像是谍战的国家之间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派遣坦克去接应战场一样。
那等同于宣战。
神州上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让休伯利安离开他们的监视范围,而将休伯利安开到这里本身就是一种疯狂的赌博。
轻则失去神州的信任,重则可能导致平衡彻底失调。
“值得吗?”
灰蛇声音中的讽刺愈加明显。
“这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它悄无声息地出来,也能让它悄无声息地消失,时间是一切的关键。更何况,比起休伯利安,你们藏在这里的巨型地下设施反而更会让神州警惕吧?”
灰蛇忽然哑住了,铁面稍稍垂下,藏在斗篷的阴影中。
失败等同于暴露,神城医药这个幌子一旦被揭开,组织绝对会从水底浮现,暴露在所有势力眼前。
最关键的还是神州,一个涿鹿小小的三层医院下就有将近百米深的地下建筑,那么遍布神州各大城市的神城医药呢?
就算是组织,比起一个国家来说还是渺小的,天命也是一样,否则它也不必把总部藏在浮空岛上。
一旦暴露,神州绝对会将组织连根拔起。
灰蛇忽然意识到,也许,今夜对于组织来说并不是一个机会。
“我们做个交易,你看如何?即墨舰长?”
灰蛇放下了手炮,将它扔在地上,他抛弃了这物理层面上他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选择了他一向擅长的第二把刀。
话术。
“您对我们很了解,又拥有足够强劲的实力,但是只要天命的掌权人还是奥托阿波卡利斯,那么您一定挣脱不了他的掌控,他是一个疯子,为了目的谁都能成为他的棋子,您也不会希望自己无缘无故地死在他的棋盘上吧?”
在这一瞬间,灰蛇丢出了全部的筹码。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才有可能赢得对手的注意。
少年没有动手,这让灰蛇燃起了希望:
“这个交易,是蛇与您的交易,只有您。”
心脏在暴动,那是激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生死一线,但也有那么些许的可能将一位强者拉扯到自己的组织来。
作为一个情报头子,他能识人,能看出这个少年并不是那种对奥托忠心耿耿的被洗脑者他相信拥有如此实力的人背后一定有着庞大无比的家族体系,而这样的体系也不可能任由奥托掌握把柄。
“请相信我,我们能”
砰!
话还未说完,视线就被扭曲。
那是一拳。
平整的草地碎裂了,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大地在他脚下龟裂,而灰蛇倒在了拖拉痕迹的尽头,在那里,草地翻卷,树木坍塌。
“你在拖延时间。”
少年的话平淡地像是在拉家常,但是却让灰蛇最后的希望坍缩。
他随手将扑上来的精锐格杀在空中,一拳一臂仿佛神怒,那些能和级女武神抗衡的精锐在他开玩笑般的抬手间化为了血和钢铁零件。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很了解你们。”
月光下,少年揽住长斧,臂弯间就将这柄长斧和使用它的半机械化士兵一同压碎。
血染透了他的白衣,让他此刻像是从血浆中升起的恶鬼。
他闲庭信步地走到灰蛇面前,卡住他的脖子,将他缓缓提起:
“在漫长的时光里我一直要防备你们,这一次你们是想要用蚩尤的尸体来开启门吧,去为了迎接那条蛇。”
灰蛇的机械义眼直盯在他身上,发声器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丁点的嗬声。
因为即墨已经将这颗脑袋“拔”了下来,随手甩到了一边。
他没兴趣继续再听什么了,时间紧迫,必须在神州发现休伯利安转移前回归
“准确来说,他们并不是为了开门。因为门早已打开。”
身后突兀地响起了声音。
也正是这个声音,让即墨顿住了。
他花了两秒钟,去将这个声音从遥远的记忆中挖出来,他的手在抖,他的牙在颤,这是他听到这个声音时的反应。
实际上只要回头,就可以知晓来人。
但即墨不敢。
他用了两秒钟去确定这个声音,又用了两秒钟,好似没了油,断了链条的机器,僵硬地转过身。
身后,不是那个曾经被他送入量子之海的狂蛇。
白发,蓝瞳,“逐火之蛾”的制式风衣。
除了那柄剑,一切如旧,好像跨越了五万两千年。
“他们只是为了迎接我的归来。”
男人站在月色下,盯着即墨,面冷如冰: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