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冰封的树林在龙吼中散为碎晶,打在脸上,发出了噼啪的响。
能够让人类瞬间毙命的低温却没有让两人产生哪怕瞬间的阻碍。
嗡
镰刀的响,破碎的黑光顶着雪怒砸向了龙首,即墨感觉到了雪花被切割的润流,也看到了龙狰狞的鳞甲。
这一瞬间并不慢,即墨也瞥到了那只抬起的龙爪,其上还留着数小时前的伤痕。
可就在镰刀即将撞上龙首时,他却还是叹了口气,竖起了镰刀,调转了方向,挡在了那拍来的龙爪前。
终究还是力不从心了。
哐!
龙爪与镰刀相撞的铁响,原本还在空中的即墨眨眼之间便被拍到了地上。
雪溅了起来,飞散,黑色坠落在白雪之中,他的小腿没入了雪地,他的身体却如同刚韧的弹簧般承下了这一爪的轰击,消泯在了脚底融化的雪尘之中。
拧身,旋腰,龙爪离身体不过一厘之毫,便沿着镰刀柄刺哑地刮了下去。
紧接而来的是狞牙狩齿的巨口,硕长的脖颈让这一探爆发出了高铁动车般的瞬时速度!
这就是审判级崩坏兽,先前的逃窜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它的女王,而现在,则是真正的疯狂。
这才是崩坏兽。
这才“正常”。
你死我活的拼杀!
“呼”
他呼吸,冰冷灌入空洞的身体,鼓动起老旧的残躯。
铛!
龙吼止刹在了眼前,龙的咆哮喷吐在眼前,就算是即墨,额前的碎发也染上了一片薄冰。
但,龙却只能停在这里,停在这柄镰刀破碎的锋锐前。
“小鬼!”
即墨喊出了这个甚至带着一点点轻蔑的称呼,可这也代表着合作的寻求。
审判级所代表的是崩坏极端的暴力,就算是帝王级也要相差一个档次。
瓦尔特的眉角抽了抽,但他还是踏了出去,没有任何迟疑。
提手,黑红的圆球带起了一片涟漪。
属于“重力”的涟漪。
轰!
龙吼声被吞没在了跨塌的响震中,保持着身躯平衡的另一只前肢被黑红色的“污浊”所扭曲。这种“污浊”实际上是视觉的错误观感。
重力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存在,其脱胎于引力,来自于星球,维系着一个星球生命繁荣的基本常量是伟大的,也同样是脆弱的。
伊甸之星,由逆熵掌控的神之键之一,封存着“大地律者”的权柄
重力操控。
而这个神之键所做的仅仅只是篡改,篡改一个常量,一个坐标系,一个小数点,就能让寻常的光出现扭曲,让人的视力无法正常接收这些杂乱的光信号,只能看到一团扭曲混杂的球状体。
而这,就是被扭曲的重力,此时此刻,如轻柔的水滴,落在了龙前肢的关节上。
然后是脖颈,脊背,翅翼,尾根,一滴滴“重力”凭空凝结,撞在了龙身之上。
必须得承认,审判级是可怕的,是超乎想象的,哪怕是借着重力立在空中,瓦尔特也总有种岌岌可危的错觉。
但是,只要是落足在这片现实的生物,不论是人类还是崩坏,都逃脱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唯一的差距仅仅只是束缚的多少。
他盯着脚下,看着那条龙,和与龙正面对抗的黑。
“坠落吧。”
他低声呢喃,压下了手。
催聋的噪乱中,沉闷的雪幕漫了出来,遮蔽了视线,隆隆的余震不绝于耳,不远处的山峦上飞下了一片雪崩,冲了下来,再一次盖了过来,一片片雪松消失在了白浪之中。
忽然,雪幕之下印出了一团淡黑,随即破出了雪面。
破雪而出的龙褪去了最初的冰蓝,披上了沉暗的麾甲,仿佛从噩梦中诞生,显得更加地恐怖,更加地残虐。
第二形态?!
回答瓦尔特的是一声雷咆,这是由最为纯粹的崩坏能凝聚的能量炮,用最为野蛮的方式倾泻而出,直砸在他的脸上。
瓦尔特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蜷起身子,以伊甸之星构筑出的重力场进行防御。
可崩坏能的撞击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海啸冲刷的孤艇,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雪幕之下,又蹿出了一道黑影,比起巨龙来说要细小太多,可不论是那双面具后的眼睛,还是那柄损碎的镰刀,它们的目标都是巨龙的首级!
即墨没有去关心瓦尔特的状况,他只知道,巨龙抬首的动作向他招引着破绽。
他伏下了身,将镰刀托在背上,镰刃像是鳍一样抬了起来,他冲了上去,在他的眼里,广硕的巨兽被画上了一道道拆解线。
而他所需要的,就是切割。
嗵!
哪怕是松雪,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哀嚎,黑色的斗篷又一次扎入了雪幕之中,在即墨的眼中,龙的崩坏能流向无比清晰。
多少年了?
他听到了老伙计欢快的鸣唱!
噌!
不论是冰龙还是魔龙,在浸骨润血了万年的镰锋前都是一样的脆弱,它仿佛情人一般轻轻吻着肢体藏在鳞甲下的柔软,然后又如最精准的手术刀般切开了它的硅骨铁肉!
龙却还仰着脖子,朝着天空咆哮着它的疯狂。
“第一刀。”
崩坏能液从伤口之中喷了出来,将这件漆黑的斗篷染得晕紫。
这是能让人类瞬间转化为死士的崩坏能,可即墨却感觉到了畅快,他能感觉到身体上下每一处细胞的欢鸣,仿佛久旱逢露,他甚至有一种冲动,要将这件斗篷接下来大快朵颐。
他饿了太久了,哪怕是那头帝王级崩坏兽的核心,也仅仅只是让他半饱。
“呵”
他不由自主地裂开了笑,眼睛瞧向了那只后足。
“第二刀!”
“吼!!!!”
瓦尔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米,可却没有等到这头龙第二发咆击,疯狂的龙斜倒了,将残存的松林一同砸压为了雪片,他看到了喷洒如泉的崩坏能液,也看到了那迎血冲锋的镰刀!
“在这里吧!”
镰刀冲着龙腹斩去,瓦尔特相信这一镰足以让这头审判级开膛剖腹。
他知道,仅仅如此还是不能杀死这头审判级,可他更加关心那头龙的腹部究竟有什么。
作为“第一律者”,瓦尔特也同样能够感知到,在这头龙的腹部,藏着什么东西。
蕴含着大量崩坏能的“东西”。
是“她”吗?
可是,龙为什么要吃了“她”?
就在瓦尔特思考的当口,龙的腹部忽然伸出了“手”。
荒诞的,诡异的,无数的手。
它们就像是邀请,又像是强迫,锋利的镰刀也没有切开它们,如同石沉大海,然后,抱住了即墨,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瓦尔特呆住了,但更让他惊讶的事正在发生。
同样的“涟漪”,却又与“重力”完全不同的常量。
“她”走了出来。
身着着紫色的礼裙,骄傲得仿佛一位即位的女王。
“她”抬起头,金色的眼里倒映着瓦尔特的影子。
然后,向他扬起了一个讥讽的笑。
“纽约粗口。”
瓦尔特,难得吐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