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余林一直在罗德岛接受各项检查，翎羽也作为他的护卫陪伴在他左右。

检查的重点是余林的身体状况，在凯尔希的组织下，六个医疗干员对余林的各个方面都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对她们来说，余林在生理上已经完全透明了。

六个医生三堂会审过后，余林已经快虚脱了。看病是件折磨人的事，以前余林身边经常会出现，挂号等人大半天，看病治疗先化验，化验完毕五分钟，还要半天来取药。越大的医院，这种情况也就越严重。身体受折磨也就算了，钱包也不太好过，余林心更疼。所以，如果一个人和你有仇，你不妨带他在医院待一天陪你看病，折腾完了，估计他也就累的不想跟你提恩怨的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上愿意陪你去医院的，大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检查那几天，所有人都严肃的令人发指，余林想说骚话都说不出口，连平日里最温和的调香师莱娜都一脸正色，所以在余林憋不住刚想说的时候，看到莱娜那张脸，话还没说出口就又憋了回去。

根据凯尔希他们的汇总，余林的身体除了比较虚弱以外，并没有什么隐疾存在，只是脑部区域有一片明显的黑色区域，不知道覆盖了什么东西，以目前的医疗手段不能解决。经过闪灵医生确定后，这不是什么巫术或者诅咒一类的东西。值得一提的还有余林脑后部位的海马回体呈现了不同的颜色，不过正在逐渐衰减稳定，可以认为这是博士记忆混乱的根源以及生理表现。

最后，凯尔希逼着所有人都签了一份保密协议，条例级别为：最高。而众人没说什么，也都签了，只是未来，可以调查余林健康档案的，除了凯尔希和阿米娅也就没几个人了，起码这几个医生没有权限。

最后的最后，凯尔希提出要给余林做一次单人的心理辅导，闪灵和法华林幸灾乐祸的看了余林一眼后就分道扬镳了。而其他四位医生，调香师莱娜，嘉维尔，赫默还有白面鸮都纷纷告辞，丢给余林一个可怜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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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只剩了凯尔希和余林两个人，气氛沉寂了下来。

“凯尔希...医生...要不...咱们开个灯，这黑灯瞎火的多不...”余林调整了一下座椅的高度，让自己显得比凯尔希高那么一点。

“你准备什么时候坦白。”凯尔希看着手头的文件，而她的对面坐着余林。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台灯，而办公室的顶灯没开，所以除开台灯的光照在她手头的文件上，这个办公室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

“坦白什么？”余林很懵逼，不过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在他小学的时候班主任经常用这种方法吓唬他，让他交代一些事情，一开始他是被吓得鼻涕泡乱蹦，边哭边告诉老师自己是怎么不穿校服不带红领巾就混进的学校，后来他弱智的名声也就算是在小学里传开了。吃一堑长一智，炸他没有用。

“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我的时间很宝贵。”凯尔希拿起笔，在那份文件上开始勾画，自始至终没看余林一眼。

“你知道什么了？”余林坐在座椅上，没什么动作。

“我无所不知。”

“喂喂喂，装逼也要有个限度吧，上来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我无所不知’...”余林憋了整整两天的吐槽之魂终于爆发了，即使对方是凯尔希，他也绝对忍不了，顺带还阴阳怪气的模仿了一下凯尔希的语气。

凯尔希这才抬头看了余林一眼，还是面无表情，眼睛里只有冷光，余林发现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一眼就看的余林心里发毛，你能想象一个人形的生物在漆黑的半夜里和你同处一室眼睛发光的场景吗？余林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你...看什么...”

“你最好一件一件事说明白，我不介意采取刑讯逼供的手段。”

“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我招了！我招，我全都招，你说啥就是啥...凯爷，凯皇，凯太后，小的不敢了...”余林听见‘刑讯逼供’这下意识的开始认怂。

“我要你说。”凯尔希不为所动。

“我说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

“好，我交代我不是博士，我只是个普通人。”

“还有！”凯尔希提高了声调。

“没了...真没了...别的真没有了...”

“那么，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你都知道...”

凯尔希皱着眉头，看着余林。“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

“好的，事情简单了。”

“别吧...”

“Mon3tr。”凯尔希呼唤了一声，黑暗里，出现了一个非人型的生物，像是星际里的虫族。不过还是有点区别的，两只爪子无指，在身体两侧，像是只有尖锐刺头的钩爪。一个尾巴直接支撑了它的身体，无足，所以行动应该是靠爪子勾住爬行，或者像蛇一样，不过这么大的体型，而且身体也并没有鳞片，估计也不适合这种行进方式。眼睛赤红，但不能确定它是靠眼睛来观察事物的，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特殊的身体部位，所以能力，未知。

“停。”余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凯尔希叫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准备，但现在好像准备了也没用。他坐在椅子上，弓着身子，双手展开，不时地看着逐渐逼近的Mon3tr，另一只手不停地摇摆，“凯尔希，先听我说...”

Mon3tr先是缩紧了身子，接着全力伸展扑了上来，而余林此时一动不动的盯着它，当它扑出来的一瞬间，他也蜷缩住了了身体，同时右手放在椅子下，抓住椅子下面的调节器一压。椅子一下被调低到了最低，堪堪够蜷缩身子的余林躲过Mon3tr的攻击，不过帽子还是被Mon3tr给扯烂了。

“杀了我是没有必要的。”余林强压着恐惧，一瞬间就又抬起身盯着Mon3tr。

Mon3tr，显然对于刚刚那次扑杀不满意，它晃了晃脑袋，又准备扑上来。余林在考虑要不要去用椅子挡在他身前。

“你怎么想和我无关，我只保证罗德岛的利益，我，罗德岛，都不需要你。”冰冷的声音响起，把余林的心打入了谷底。

“那我们就谈谈利益。我活着，对于罗德岛是有好处的。”

“继续。”

“我继承了博士的战术指挥能力，或者说，博士就在我的脑子里。”

“证明。”

“证明不了。”

“Mon3tr。”

“你应该看过作战纪录，切尔诺伯格的。”

“是有一次惊艳的手段，不过这可不是博士的习惯。姑且算作你可以作为一个指挥官，继续。”

“我能帮你们和龙门达成合作意向。先前我和银灰的谈判，不出意外的话，也在你的监控里吧。”

“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事，插科打诨的一些暗示和足够的信息都能得出的结论。同龙门的合作，由我全权负责，我不允许别人插手。”

余林心里想到，这他妈可是银老板啊，真男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跟这种霸道总裁说话，你就让我谈判，你知道我有多慌吗？普通人都能办到，能办到个屁，要不是上次在厕所里我的记忆被印在脑子里了，你以为我说的出来那一通。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两条就够了吧，我不过是罗德岛的一个人事部负责人和战术指挥官，除开这些还不够吗？”

“还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啊。”余林拿着凳子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罗德岛的目标，阿米娅的理想。”

“what？我跟你谈利益了，你跟我谈理想？凯尔希，这不是你的为人。”

“政客有很多，但罗德岛不需要，阿米娅真正需要的，是伙伴。”

余林突然笑了起来，很欢快，他把椅子放了下来，坐了上去，靠着墙壁。“凯尔希，不必演戏了，现在你我再谈谈吧。”

“你很反常。”

“我说过了，博士赠予了我一些东西，先前我没查觉，我以为我只是习惯了战争，不过在前两天的检查里面，我认真整理了博士关于战争的学识，顺便推算出了，博士带走了我一点恐惧，所以现在，我很难产生恐惧的想法。而后的医疗检查里，我旁敲侧击问了莱娜我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肾。姑且可以认为，从生理上，博士在我的脑子里，抑制了我的脑肽啡的分泌，肾上腺素的分泌。不然你以为一个普通人能够那么冷静的躲过Mon3tr的攻击。”

Mon3tr安静了下来，逐渐退回了阴影中，凯尔希回到她的办公桌前，重新拿起文件。“你想说什么？”

“你恐怕一开始就知道博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何以见得。”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和我的那个世界建立联系的，恐怕在我之前就已经有人来到过泰拉了吧，他们也就是博士。”

“不错的妄想。”

“先前，我和博士有过一次沟通，他告诉我他是五百年前的新人类，巴别塔的研究员。由此，我有一个猜想，就是先前，你们已经建立了通过去沟通的途径。”

“你了解的不算少。”

“虽然我不知道巴别塔的目的，不过听见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名字，人想进入神的领域，自然会被神所严惩，彰显神的辉煌。你们是在巴别塔的废墟上建立的，想要创建一个感染者和非感染者共存的世界...在我眼里这是一种幼稚。有个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就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从这个方面出发，我反而赞成整合运动。”

“你果然不和罗德岛是一类人。”

“你不也一样？”

“你算是很敏锐了，不过。”凯尔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你脑袋里的家伙，可不见得一定是博士，他骗了你，不是全部。”

“这样吗？那么这个推论不成立？”

“算是个臆想，条件不对，自然，结论也不对。”

“我合格了吗？”

“凑合。”

“那我回去睡觉了。”

“晚安。”

“没想到，你居然会说...”

凯尔希瞪了他一眼，余林也就乖乖的没在说话了。

转身出门的时候，余林拉住了门把手，身后响起了凯尔希的声音，“阿米娅能倾听整片大地的痛苦，她却认识不到痛苦之下的残酷。博士，我希望你能为我分忧。”

余林转过头笑了笑。“凯尔希，合作愉快。”他打开了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会全心全意帮阿米娅的。如果非要有个理由的话，我喜欢她。”

凯尔希没再理会，余林也没在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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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罗德岛，啊，可算是住下来了，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