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站在十龙城寨门口,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怪兽,即使是龙门人对于他们也了解甚少,所有人都于此太过敏感也太过妖魔化。
在十多年之前,十龙城寨里到处都拥挤着黑帮,毕竟这里曾是总坛的所在处。
陈叹了口气,近卫局的队伍缓缓地铺开了队伍,逐渐走进了十龙城寨。
这次她来这里是因为一宗谋杀案。
且先不说案子如何,十龙此刻正面临着很大的危机,感染者带来的危机。
哄哄闹闹的氛围充斥在龙门的大街小巷,虽说之前感染者也就一直存在在龙门,龙门的隔离政策实行的也只能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是每个感染者都会把矿病区暴露在外。
彼时的龙门近卫局光是应对外边的威胁就已经很吃力了,当时的乌萨斯想把龙门纳入乌萨斯的版图中,而还未接任龙门行政长官的魏彦武凭借着合纵连横的手段硬生生从乌萨斯手里把龙门救了回来。
后来魏彦武接任行政长官,龙门近卫局开始成为政客们博弈的棋子,局里内部各派丛生,魏彦武也不能完全掌握近卫局,黑帮盘踞在警局里形成了一大股势力,警匪勾结下,龙门一片乱象。
很久之前,因为一个契机,魏彦武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革新龙门近卫局,关于这个契机,陈只知道跟一场绑架案有关,而且绑架案的主角,同诗玄有关。亲历这个事件的警员已经十不存一,近卫局里也很少有人提起。
先前的一切基本上都与感染者无关,矿石病不是矛盾的关键点,所以龙门对于感染者的治理绝不称不上特别严厉。这也是导致不少感染者逃难至龙门的原因,龙门本身就以开放包容为其本质,来者不拒,也算是这种表现之一。
在魏彦武重掌大权以后,也算是能腾出手收拾感染者这个烂摊子,毕竟大的黑帮没有了,但感染者犯案的概率节节攀升,所以魏彦武还是动手了。既然已经是这样,所幸干到底,把之前黑帮盘踞的贫民窟做成感染者的聚居点。
所以眼前的景象就是十龙城寨里到处都拥挤着感染者,至于贫民的想法,十龙城寨本身就是一种罪恶的聚集,那么感染者的腐烂腐化在这里自然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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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那件谋杀案吧,是个铤而走险的感染者做的。
死的人是龙门当地小有名气的青年,是个老板,啊不,还不是,是周记表行老板的儿子。发现时间是一天前,表行老板的儿子被发现死在了海滩上,而受害者应该死在前一天。案发现场是龙门北岸的海滩上,不出意外应该是被水冲过来的。渔民向近卫局通报了情况,他们是在晚上出海回港时发现了海滩边的浮尸,据说周太太去认领尸体的时候,直接昏了过去。这位周少爷可能这辈子都没在水里泡过这么长时间,根据法医科汇报来的尸检报告,周少爷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天左右,在水里泡了起码得有半天时间。
案发时间和死亡时间间隔了一天,期间这位周姓少爷应该处于一种身受重伤的状态,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期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了,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这位悲剧的周少爷,他没有头。也没有什么能够直接证明他身份的物品。
除开这些,虽然里面有着很不想见到的人,但为了案子,陈还是忍住亲自去了一趟法医科。那个人亲切的接待了陈之后,拉着她聊七聊八,一点不说案子的事,陈也就忍着怒意在法医科对着一堆尸体喝了一下午的咖啡。
陈回想起根据那个无证医生的话。
“这具尸体是被鱼叉枪击中胸部导致重伤,而头的消失是否直接导致了死亡还有待商榷,换言之,鱼叉不是致死的因素,而头的消失也无法判断是死前还是死后。”法医喝了口咖啡提了提精神,“不过可知的是,这个人的头,不是被什么刀或者别的东西砍下来的。”那个法医拿起手里的锯子冲着陈轻松的笑了笑,然后就开始了她的锯人之旅,实战演示了一番用锯子锯头到底有多残暴和恶心。
实话说,如果有一天她被近卫局收监,陈一定向上报告请立刻执行死刑或者把她丢进赤柱监狱。
她是个近卫局里的异类,不,该说是社会的异类,比方说电锯杀人狂或者说汉尼拔之类的。
“这具尸体的头部是被人用丝线捆住,不要怀疑丝线的锋利程度,那玩意比你所知的一般还锋利,对了,上次我经手了一具尸体,他的那玩意没了,然后又被凶器一次性贯穿了心脏,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恶心。”
陈看着对面的女人露出了红彤彤的脸蛋,简直就是兴奋的无以复加,哪里有一丝的厌恶感。
“你猜猜凶器是什么,我们在案发现场找了半天,一直没找到,后来还是被我找到了,是金枪鱼。”法医比划了一下,“喏,大概这么长,她老婆就用冻在冰箱里的金枪鱼直接把他的那家伙割掉了。下面的...那家伙。”
陈最后还是忍无可忍了,她一拍桌子,“不说结论就滚蛋!”
“诶,怎么在我的地盘都要骂我...”法医小声地嘟哝道,“死者是被人用特制的丝线捆住脖子,慢慢的把脖子勒断的。啧啧啧,那个凶手也不嫌弃血溅的到处都是,尤其是脸上...”
陈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拿起通讯器,“给我找最近的犯案纪录,所有有案底的,还有所有有线索的线人我们都要找,寻找使用绳索犯案的暴力罪犯。”
“阿陈啊,别着急。”法医站在陈面前,抽走了陈的通讯器并摁下了挂断键,“因为案发现场在海滩,我也去了一次。”
陈突然抬起头,惊奇的看了女孩一眼,“我以为你整天只喜欢在停尸房待着...”
“虽说人家真的是很喜欢死人,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嘛,比如说阿陈你,活着我很喜欢,死了以后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样子一定很美...”看着陈阴沉的脸色还有此刻充满杀气的房间,法医打住了话头,“我和同事一开始怀疑是用渔网的线做的这种事,但是现场并没有渔网,而且也没有任何渔民家丢失了渔网。”
“有没有可能是...”陈思考了一会,“渔民犯罪...”
“不成立,疑点有二,第一,作为第一发现者,他们完全可以把尸体扔进海里,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且不会与他们有任何联系。第二,渔网拆解方法很麻烦,就算是老渔民也不可能随便拆解成线,毕竟现在都是工业制成品,哪有人还会用手织的网。而且这位周少爷的身体上,除开脖子,没有任何被线勒的痕迹,对了,这位周少爷真的很惨,死前也很痛苦,在痛苦中断气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还有啊,本来我是把他当成未来的预计结婚对象的,排名很前哦。你不知道,他头还在的时候,当时他还能动,活蹦乱跳的那种,可帅了!而且周记表行那么有钱,嫁过去我不就是豪门富太太了。”
就在法医又开始她的无端联想时,陈看着就在旁边刚刚用白布盖住的周少爷的尸体,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他确实很惨。”
“是吧,是吧,你果然也这么觉得,死之前一直处在痛苦之中...”
陈打断了她的话,“我是指被你盯上可能作为男朋友这件事。”
“诶,阿陈你这是什么话嘛。”法医随手抄起解剖台上扔着的小手电,光打在她的脸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她一撩头发,笑脸盈盈。“怎么说我都是个大美女嘛。”
“我怀疑你以后会用金枪鱼割掉他的那家伙...”陈捂住额头,果然亲自来法医科就是个错误,不过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尽可能从她的狗嘴里听出人话吧。“你们是怎么...确认死者身份的。”
女孩收起了手电,拿起了尸体的一只手,“嗯,他的手腕处有很明显的一处跟他的肤色不符,根据判断应该是常年戴表的习惯。”
“尸体没肿吗?泡在水里那么长时间。”陈没心思看尸体,如果不是魏彦武催得紧,她才不会来法医科。
“这个你不用担心,法医科自然有法医科的手段。”
“那你能把凶手直接告诉我吗?”
“喂喂喂,这是科学,不是魔法!”法医不满的把尸体的手甩到一边,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死者的身份吧,龙门代表的人很少吗?据我所知,正常的生意人都喜欢带上一只表吧。”
“表没了,这具尸体上的表没有。”法医被陈盯了一眼解释道,“这事归证物科管,但没了,尸体一开始出现就已经不见了。”
“谋财害命?”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阿陈啊,我预感这件事底下或许有其他的事情...”女孩难得认真了起来,“你才当上特别督察组组长没几天,最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