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就和之前无数次战斗一样,你们的身后,永远会有队友撑住你,顶好”
陈站在队列后,握紧了腰间的赤霄。
她大声的呼喊着命令,眼神变得坚决无比。
“十步”
整合运动已经冲到了近卫局近前,陈已经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似是癫狂,似是绝望,亦或是可怜。
众生万相皆在她眼中慢慢呈现。
“弩队,上弦”
弩机弓弦拉紧的声音变得缓慢了起来,雨丝落地的速度也慢慢变慢,世界倏的一下安静下去,再无声响。
看着转瞬间布置好阵线的近卫局,整合运动的行动并没有丝毫迟滞,嘈杂的交谈声在队伍中间响起。
“这段路也被封锁了”
“我们没地方可去了只能从这里走”
奔跑在最前方的整合运动高高举着手中的刀,刀身有了豁口,斑斑血迹染在上面,如果不是他还拿着这把刀,不会有人相信这还算是武器。
可他手中的刀已不像是刀,更像是一个旗帜。
只要跟着这个旗帜,所有人就知道该往哪里冲。
“别怕,我们冲过去跟我上”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汇聚成河流,再汇聚成人流,再汇聚成一股力量。
整合运动猛地前扑,高举着刀剑,惨烈的喊杀声升入云霄。
惊雷从天空炸响,闪电将他们惨白的面孔照的更加恐怖。
“五步”
陈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口,舌绽如雷。
“攻击手,就位”
“冲散他们“
短兵在这一刻相接,无数武器碰撞的声音响起,盾牌和武器断裂的声音逐渐蔓延。
哀嚎声,吼叫声,杂乱的搅和在一起,不知道酝酿出了些什么东西。
近卫局的阵线被冲的开始后退,但他们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每个近卫局的身后都有着他们的队友,他们将盾牌死死卡在地上,支撑着最前方的警员们。
高举着的刀的整合运动没有放下刀,他只是死死举着刀用身体冲击着由铁盾构成的阵线。
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什么,他撞上盾牌,胸前几根肋骨撞得粉碎,他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同胞们挤着他继续向前。
洪流撞击在盾牌上,被盾牌分开。
第一批撞在铁盾上的整合运动就像是血红色的颜料一般,他们如水般炸开,血四溅在盾牌上,将铁青色的盾牌染成暗红色。
“现在”
陈的脸色依然冷厉,而一旁诗怀雅的脸色已经很差很差,她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从战场中移开。
“批次一弩手,射击”
弓弦绷发的声音同时响起,绽放的比雷声还大。
箭雨斜着升入高空再斜着落下,瞄准的是整合运动中部的队伍。
第一批弩队放过箭后蹲下身子填充着弩机的弩箭,他们身后第二批次弩队站起身,有条不紊的向着天空再次扣响扳机。然后是第三批,再是第一批。
箭雨接连不断的落下,划破了龙门的雨幕,它们比雨更大,它们将雨水变成箭水。
雷声如山般连绵,有股无言的怒火在天空孕育。
尽管中后部损失惨重,整合运动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箭雨中,但大道上的整合运动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他们继续向铁盾发起冲锋。
不知是为了生命,还是为了死亡。
但由于中部被分隔开,先锋们的前冲为之一滞,即使身后的整合运动还在不要命的向箭雨发起冲击,但他们的冲击已经难以为继了。
战场上的胜负只在一瞬间,陈的脸色依旧很冷,似乎眼前整合运动的惨像还有近卫局的伤亡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正所谓慈不掌兵,不论你曾经是什么人,现在你站在战场上指挥着战争。9797zne
那对你而言,最大的仁慈就是完成任务后,还有人能陪你说说话,你们都活着。
无论是敌人的死状多么惨烈,你该明白,那是你的功绩。
“长枪队,长枪起!”
盾牌连接的空隙处,十几根长枪一同向外刺出,前冲的整合运动被捅了个对穿。
几名举着长枪的警员将长枪挑起,枪尾卡在地面上,浑身爆出青筋,死死抓着长枪发出低吼声。
“收枪,再刺!”
陈依然厉声高喊着命令,而近卫局的警员在听到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长枪收起,整合运动的压力陡然减轻。
前进,前进,血液就是前进的旗帜。
每个人都已经杀红了眼,不管尸体是对面的还是自己人的,他们眼中只能看到那堵厚实的铁壁。
长枪再次穿过空隙刺出,血在枪尖一点绽放,斑驳的骨头从他们的身体中裸露出来。
近卫局阵线的最前方,到处都是白骨,血液,内脏,以及撞击声。
“稳住!弩手继续射击,不许断!不许哪怕一个整合运动逃出龙门”
陈将手中的赤霄插入地面,双手放在赤霄的剑尾处,直挺着身板一动不动。
眼前的腥风血雨映在她赤红色的眼眸中竟有种妖冶的感觉。
魏彦武依然在行政长官办公室,这里距离战场很远,远的听不到什么声响。
对于行政长官办公室的人而言,今天是个大雨天,仅此而已。
他们看不到真正的战场。
魏彦武一只手拿着烟枪,一只手握着通讯器,他隐藏在白色的烟雾中,看着落地窗外黑黢黢的龙门,吐出一口烟。
通讯被打开了,低沉的声音没有音调的变化,他话很少,就几个字。
“你们已经就位了”
魏彦武眯着眼,听着对面的回答。
“对,没错。”
对面似乎提出了什么问题,魏彦武也很耐心的继续解释着。
“我知道。只是,近卫局有他们该做的事,你们有你们该做的,这不算越殂代疱。”
魏彦武的眼神越飘越远,似乎已经落到了天边,但他依然答复着对面。
“确实。林舸瑞是很反对。但这件事,由不得他。
各方的意见我都收到了。我们没有选择余地,这也是无奈之举。
舸瑞的女儿会联络你们。此后三周以内,绝不要联系我,一切信息交她保管。”
对面轻声答复了,魏彦武长出了口气。
“就交给你们了。不用担心身后,我会一直看着你们。”
他本打算挂断通讯,但对面喊出了几个字,本想摁下挂断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魏彦武沉默的看着通讯器,良久才再次开口。
“不必再用这个称呼。往事只是往事,我与往事再无瓜葛。”
“嗯,望龙门长治久安。”他最后这样结尾,摁下了关机键。
“老魏,我们是那个你们怎么说来着,结义兄弟”
“所以,她和我女儿,拜托你了。”
“哎,感觉和你说这些是多此一举。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妹妹也照顾不好吧”
“女儿的名字我经取好了,就叫塔露拉。”
“别太放在心上。我全明白。”
“我全都明白。”
魏彦武双手交叉,放在额前,闭着眼睛像是在祈祷。
他低声喃喃着,“二十年了,又是这种大雨天,我该下去陪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