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抿嘴一笑,黄鹏却突然御剑大吼道:“车非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车非鱼小声道:“这老头是傻子叫他娘开门了这是。”
白芷疑惑道:“什么意思?”
车非鱼耸肩道:“就是傻到家了呗。”
白芷又忍不住笑了,车非鱼心里偷偷犯嘀咕,这女人怕不是个傻子吧,长得漂亮,却和个傻子一样整天傻笑。
两人刚走出小巷,黄鹏突然大吼道:“来人,守住城门,今日我倒要看看,这么大的樊城,你能躲到哪里去?”
他才第三境,神识御剑不难,但并不多凝练,迟迟才扫到小巷中,察觉到真气残留,连忙御剑飞去。
车非鱼跟在白芷身后,两人身形飞掠,刚跑出小巷不多时,黄鹏便落入小巷中,一看倒在地上几名武师,气得大吼,再御剑飞至空中,吼道:“车非鱼,我找到你了。”
车非鱼转头对白芷道:“那现在怎么办?”
白芷咬唇,犹豫片刻道:“若是不行,先到我家中躲躲,待到明日城门那边松懈了,再趁机突围。”
车非鱼点点头:“灯下黑,好主意。”
但是白芷指着车非鱼道:“但是你这一身衣服,一旦到我家门前,指定会被认出来的。”
车非鱼皱眉头,“我衣服也放在唐家,估计是全毁了。”
一想到这事,车非鱼有些忧伤。
白芷道:“可以先去裁缝店买件衣服,大些是无所谓的。”
车非鱼道:“好。”
两人刚往裁缝店跑去,黄鹏又追至两人停脚地方,感受到残留的气息,冷笑道:“找到你了。”
他自号为鹰,本就是因为追踪能力出众。
他曾千里猎杀三境修行人,也曾夜中逃过四境追杀,论起对各种气息感应,他自信比他高境界的人,也不一定就比他强。
车非鱼和白芷从窗口闯入裁缝店,白芷轻声叹道:“若是让人知道,未免又对我白家声誉有影响。”
车非鱼轻笑道:“人家已经关门了,若不这样进来,那能怎么办?你把银子放下就好了,人家能理解的。”
白芷只得点头,取出钱袋,把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全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车非鱼喜滋滋地选了一件现成的黑色大衣,看那个模样,只怕还不便宜。
他躲到里面换衣服的时候,在想着,这样多财多亿的姑娘,还真是容易让人着迷啊。
两人从裁缝店出来,一剑落下,直接将裁缝店劈开,黄鹏手中提剑,站在倒塌的裁缝店前,陡然转头,见到小巷中有人影闪过。
他身形飞掠,冲入小巷,抬眼望去,却已经不见人影,恼怒中直接抬剑,将小巷中所有物件斩碎,然后穿过小巷,站在大街上,他静心凝神,神识散出,隐隐嗅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真气。
这是他的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冷笑一声,往车非鱼和白芷离开方向跑去。
白芷是白家千金,入自己家门,当然没人敢拦,她带着车非鱼入了内院,两人从小廊穿过,有溪水流动,假山上氤氲环绕。
白芷指着一间别院道:“车非公子,此处是我住所,平常不会有人来,你且先住在客房如何?”
车非鱼笑道:“好。”
大大咧咧拉开客房房门,车非鱼转身合上门,剩下一条门缝的时候,车非鱼笑道:“白姑娘,这样子,不会拖累到你们白家吧。”
他想了想,眼珠子转着,说道:“好像我看你那个叔叔就很讨厌我。”
都被他打了,能不讨厌吗?
白芷轻声道:“无妨的,叔叔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哦,那就好。”
车非鱼关上门,白芷低头看了看肩上的血印,连忙唤来丫鬟道:“帮我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
车非鱼直接躺在床上,粉色的帷幕让车非鱼觉得难受,他坐起身,皱了皱眉头,这种客房可不是男人该住的。
他起身在房中走了一圈,这里很大,有偏厅也有书房,手指从书架上一排排书籍划过,他抽出了一本书,《大楚列传》。
那本书和其他不同,似乎突出了一些,似乎,是主人时不时会翻阅。
车非鱼靠在书架上翻阅起来,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突然有些感慨,他直接坐在地板上,背靠书架,曲起一脚踩在地上。
想着如果不是秦无恙那本《认真修行的二三事》,只怕他当了这么些的修行人,却还是对修行一无所知。
又想着如果不是有一次去陆谨家喝酒,闲来无事翻了两本书,只怕也不知道大唐之外,还有北仓,还有东离,还有大燕,还有北域十二国。
然后再想着,如果不是今夜被白芷带回家来,凑巧又抽到了这么本书,只怕也不知道,数十年前有一个国家,号为西楚。
那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那里人人天生神力,生而慧智。
那里百家争鸣,百姓不论贵贱,皆可化龙。
那里常常有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那里男子不避生死,女儿不让须眉。
那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车非鱼掏了掏耳朵,想着这地方可不太妙,大半夜都不关门,万一真出了一个歹人,岂不是都要遭殃了?
他站起身,把书推回书架上,又觉得可惜,这地方听起来好像除了这点不太好外,都挺好的。
他坐在茶桌前,掀开茶罐盖子闻味道,又看了看水壶中的水,然后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小缝,居高临下,看到了站在别院外的中年人。
他大约不是修行人,身上一股书生气,月明星稀,清风微凉,他披着白色大衣,面对别院。
不多时,有一白衣佳人缓缓走近,白芷刚沐浴,发丝氤氲,见到中年人,微微一笑,明眸皓齿,沉鱼落雁。
车非鱼直接搬来一条凳子坐在窗边,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
中年人是她父亲。
两人似乎说了许多,白芷常常笑着,佳人一笑倾人城,大抵还是说,佳人本色绝,一笑更迷眼。
末了,中年人走的时候,似乎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看模样,是白芷和他说了。
至于说的是他车非鱼来了,还是她来了一个朋友,那又不得而知。
中年人走后,白芷轻轻叩门。
车非鱼拉开门,白芷微微一笑,“车非公子,我已经吩咐丫鬟了,你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叫一声即可。”
她转过身,白纱覆香肩,隐约中透着白皙,车非鱼多看了一眼。
她背对车非鱼,指着对面小房间道:“小翠就在那边,她耳朵灵,你唤一声,她也就能听到了。”
车非鱼点头道:“好。”
白芷缓缓施了一个万福,“那公子先休息。”
车非鱼又点头,直到白芷走入自己房间,车非鱼便唤道:“那个,小翠你在吗?”
“公子有何吩咐?”
小翠从房中出来。
车非鱼笑道:“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小翠说道:“厨房还未熄火,您想吃些什么?”
车非鱼道:“都可以,随便找些糕点吧。”
小翠点头道:“好的。”
她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捧着一盘糕点回来,有桂花糕,有核桃酥,有玉露糕,还有红豆糕。
车非鱼惊呆了,和陆谨这个凭亿近人的富大少相识多年,车非鱼自然对这些有钱人的快乐有些了解,但直到现在才知道,有钱人的快乐,他还是想的差了一点。
这大半夜想吃点糕点,都能整出这么多花活来。
把糕点放在桌上,他又开始翻书,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缓缓起身,在盘中各取了一块糕点,然后从窗口翻出去,落在地上,随手把糕点扔在草丛中,潜入阴暗里。
好不容易找到厨房,掀锅盖的时候险些被人发现,最终搜到两个馒头,也不得不忍着吃了下去。
嚼着无味,而且很干,晃了晃空空的酒葫芦,他在厨房内找了小半天没找到酒水,只得装了一壶白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