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似乎仅是几个瞬间而已,一天竟要开始结束了!
当太阳斜过大山,将辉煌的霞光洒满整个河道的时候,所有人都停止了玩闹,都静静地望着五彩斑斓的霞光,心里变得复杂起来!
大家或是站在水里,或是坐在沙石上,有的举着滴水的渔网,有的端着脸盆,有的则像石头一样,静静地听着河水流淌的声音,谁都不再说话了!
仿佛绚丽的夕阳是大家最后的温馨,提醒着所有人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李茵和王雪终于补偿了没有捞过鱼的遗憾,齐勇也补偿了和大家一起玩闹的夙愿!
似乎再也不会有人去遗憾什么,他们已经和最好的朋友,度过了热闹且快乐的一天,再也没有舍不得离开的理想了!
只是,当分别近在眼前的时候,他们却又变得恋恋不舍,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仿佛一天的时间太少太少,少得让他们只能够记住彼此的笑容!
相聚容易,可重逢难期,纵然每个人都相信还会再见,却依旧放不下分离的伤心!
只不过这次,大家似乎更加坦然了,不再惧怕千里相隔,只是争取朝夕牵挂!
也许,这就是他们最想对每个朋友说的话!
但他们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将所有的不舍与期盼,寄托在每个人离去的背影之中!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声“走吧!“,而后所有人便默默地开始走向了公路!
仿佛沉默代替了一切,欢喜,不舍,难过,想念,一切的一切,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沉默和微笑!
他们微笑地看着彼此,沉默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所有快乐!
谁都不说客套的话,谁都不流伤感的眼泪!
唯有一个平静的眼神,也唯有一句好好的,才是他们对朋友,最最真诚的祝福与牵挂!
当汽车悠悠而来时,他们便送着彼此,又看着彼此送着自己,离去似乎不再是伤感,反而是一种激励与鼓舞!
至于他们捞的鱼,就像他们的相聚与分别一样,在夕阳正红的时候,已被他们放回了水中!
仿佛是一场梦境,又像是一场游戏,当一切都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谁都不愿再去执着!
就像再次游回河里的鱼儿一样,他们总要离开,又总有再回来的时候!
直到送走所有人之后,空旷的公路上,只剩下了寻一平和韩霖两个人!
他们一个离家近,一个骑自行车,反倒成了最后离开的人!
与韩霖并肩而立许久,寻一平似乎没有特别想说的话,只是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波澜起伏不定!
他眼看着许九李茵和萧念的离去,竟没有一丝不舍,反而像期待这次的聚会一样,又开始从新期待了起来!
可当他看着齐勇齐乐和蒲英王雪、徐娅时,他又格外的难过!
想着转眼便是几个世界里的人,他真不知道再次相聚时,大家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牵绊着他,让他如木头似得扎根在原地,似要将视线延伸到遥远的未来!
“回去吧,总会再见的!“
寻一平不知道韩霖是怎么想的,只是听着他那沙哑的声音,自己也不由地低下了头!
高中这个分叉口早已出现,他没有办法阻止,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走同一条道路!
或许只是不甘心吧,他也只能不甘心!
就像韩霖默默地离去一样,他也只能带着自己的不甘心,独自一个人回家!
他没有和韩霖再聊什么,也没有和已经离去的萧念多说一句,只是看着一个个上车,看着一个个朝自己挥手!
他知道有的人很快就会再见,而有的人很久才能再见!
只是见与不见,似乎都成了时间的问题!
可时间永远不会听人劝诫,它一日接一日地飞逝,就像河水不停地流淌一样,总要带着所有的人,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寻一平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流向何方,他只希望高中的时光会慢一点!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与萧念,与李茵许九,与韩霖,以及所有还在一起的朋友,便会看着彼此长大,也会见证彼此的未来!
到那时,也许大家便会释然,也都会走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路!
可惜的是,现在的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的一切,除了大山之外还是大山!
仿佛连绵不绝的大山笼罩了整个世界,让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他一边不紧不慢地骑着车子,一边回想着一整天的事情,仿佛耳边还能听到萧念,韩霖,许九他们的笑声!
顿时间校园,锁子,后门,还有旗杆,柏树,河水,渔网,以及所有人的笑脸,都沉浮在他的脑海,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沉浸在那些快乐之中!
他看着越来越暗淡的天色,看着飞速后路的树木,看着远处模糊的山影,仿佛时间突然停止一样,只让他一个人飞驰为暮色里!
骑在车上,迎着凉爽的晚风,他似乎想到了许多,也似乎感到了一种孤独!
可他又总觉得说不上来,就像这半明半暗的天色一样,让他只想着拼命向前!
突然间,他像个与时间赛跑的人,脚下努力地蹬着踏板,耳边和着风声与一切的响动,怦怦跳的心里却似悲伤一样快乐!
当他再次停下的时候,天光已彻底被黑暗吞噬,眼前正闪烁着的,却是家里的灯火!
聚会之后的日子,似乎又开始变得无聊了起来,每天都无所事事,枯燥成了唯一令人头疼的事情!
好在大家都留了彼此的电话,当每个最无聊的时候到来,大家也都能听到好朋友的问候!
转眼之间,毕业已过去一个多月,几乎所有的人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没有太多的意外,寻一平和李茵许九,成功考进一中,而韩霖萧念也成功考进二中!
只有齐勇齐文,蒲英王雪,以及徐娅和班里大多数同学,收到的是三中的录取通知书!
全班五十多人,除去自然流失的学生之外,竟有百分之八十的学生考上了高中!
这个结果或许对个人而言谈不上好坏,但对整个学校来说,简直就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学校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高中生,也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考进一中二中!
五个人,虽然仅仅只是五个人,却早已超越了历届,甚至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记录!
所有的人都为这个成绩而感到骄傲,所有的人也都为这次胜利而自豪!
只是可惜的是,有些人并没有发挥出他们的真正实力,尤其是齐勇和徐娅两个,他们的底子完全可以考进二中!
可他们就是发挥失常了,到最后,也只能去三中这个远离城区的学校!
不过,对于萧念和韩霖能考进二中,寻一平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尤其是对于同样发挥失常的萧念来说,能考进二中,简直就是她的一次侥幸的胜利!
同样的,为了庆祝这次侥幸,他们两个没少通电话,隔三差五就小聊一会儿!
他们从班里的同学,聊到那个幸运的小道消息,又从聚会聊到齐勇和徐娅,再从通知书聊到新的学校!
渐渐地,离别的伤感,被一切新的开始代替了!
就这样,他俩一边偷偷地联系着彼此,一边急切地等待着开学的日期,在悠闲与枯燥中度过了一个夏季!
可是等待开学的时光,总是让人格外激动的,何况这次还是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那里有高楼大厦,有公交马路,还有陌生和未来!
寻一平想象不到新的生活应该从哪里开始,他和萧念期待着那个全新的世界,也盼望着这一切尽快到来!
对于他们来说,考上高中真是太难了,更别说还是一中和二中!
所以他们既有紧张,也有骄傲,为的全是这个来之不易的开端!
县城的高中,似乎曾是这片大山里所有学生的魔咒,历届能考上的不过半手之数!
可想而知,在这片大山里,想靠读书走出去,究竟有多难!
但是,不管以前有多难,以后有多容易,他们这一届都已打破了这个魔咒,更创造了属于他们的辉煌!
他们也相信,在接下的岁月中,或者在更加遥远的未来里,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更相信,从这片大山里走出去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根,不管未来走的有多远,离开的时间有多久,总会有再回来的一天!
因为到了那时,所有的人,不管是成功与否,都会深深地眷恋着这片大山,眷恋着这里的一切!
高中开学,离开家的时候,寻一平带的东西很少,所有关于初中的东西,他只带了一张毕业照和一张与萧念的合影!
两张照片似乎很薄很轻,却承载了他在初中三年的一切,也寄托了他对所有同学和朋友的怀恋!
坐车走的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气也似乎早早地转入了秋季,让大山里的青翠,渐渐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没有和萧念坐同一辆车,让寻一平遗憾不已!
不过,一点遗憾并没有影响他和萧念去迎接新生活的喜悦与激动!
恰恰相反,这点情理之中的遗憾,让他们更加想念彼此,更加向往那个近在咫尺新世界!
同他一样,萧念也在家人的陪伴一下,怀着兴奋与不舍,乘上了通往高中的汽车,离开了这片恒古不变的大山!
至于归处,正是县城,正是又一个新的开始!
而就在那里,寻一平正急切地等着她,就像二中正欢迎着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