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师兄早早出了门,没有吃饭,只是让人为还在酣睡的南宫律备好了早点,自己则去往雪落峰主殿,与南宫琥珀商量之前提出三个选择……按照大师兄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穿越者这么多,穿越节点自然不止剑宗隐峰的这一个,有些事情他贵为剑宗首峰峰主,知晓权限肯定是有了,但是由于一直奔波在外,所以还来不及了解,所以他想从南宫琥珀那里询问相关事宜,实在不行,再去翻阅卷宗、实地考察也不迟。
当然,在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南宫琥珀切切实实地想要回去,不然他半点不急,完全可以一拖再拖,毕竟小师弟之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
大师兄自己也有过考量,一旦让他找到了隔壁世界的坐标,届时,想回去的人肯定不会少,这个世界的月亮被自己捏得再圆,终归也比不上他们的故乡,真正难以取舍的,其实是像南宫琥珀这些早已在此地安家、开枝散叶的老人,故土新居,两难取舍,最是纠结。
到了雪珀宫,大师兄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栏杆上发呆的南宫琥珀,他默默地在心底里掂量了一下称呼,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师娘,早安。”
南宫琥珀早先便注意到了来人,只是一直忍着没去理会,直到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师娘”,这才勉强转过头,皱了皱眉,隐约觉得事到如今这个称呼有些不妥,但又想不到别的顺耳的称呼,只好作罢,站直身体问道:“昨晚睡得还好?”
大师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非常好,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一宿没睡,但小律难得地没有在睡梦中拳打脚踢,呼他一脸,不然他就只能乖乖抱着坐垫去地板上打坐冥想了。
南宫琥珀轻挑眉毛,而后又皱起眉头,疑惑道:“你怎么元阳还这么圆满?是那方面不行吗?”
大师兄神色僵硬,心说师娘您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出于自身性命考虑,他还是双手抱拳,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南宫琥珀一脸愕然,伸手揉了揉脸颊,说道:“为什么下不去手?”
“太熟了,而且小律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孩子。”大师兄苦笑。
南宫琥珀神色古怪地看了自己女婿一眼,沉默片刻,说道:“你比你师父老实多了,我跟他第一次的时候,折腾了整整一晚上,差点把老娘腰都给掰断。”
大师兄一脸震惊,师父也有如此龙精虎猛的时候?难道不是每天站着进门、爬着出门的吗?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是扶墙而出的吧?
曾经还有人在风隐峰挂了一副对联来着
上联是:核弹剑仙东方苍青。
下联是:扶墙而出掌门真人。
横批:真没有了。
为此掌门师尊还大张旗鼓去寻找此事的始作俑者,可惜之后就没了下文,此事也就成了剑宗一桩人尽皆知的笑谈。
南宫琥珀想了想,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大师侄什么都好,就是太纯情了,必须想想办法,老娘有生之年还想抱个孙子呢……一念至此,她撇了撇嘴唇,朝大师兄勾了勾手指,说道:“你过来一下。”
“嗯?”大师兄疑惑着走上前,没等他开口发问,南宫琥珀就偷偷摸摸将一个小玉瓶塞进了他的掌心,一脸沉重地道:“今晚睡前,取一小颗药丸,溶进三两酒水之中,你和小律一人一杯,喝完之后就水到渠成了……”
“……”大师兄目瞪口呆,感觉脑子都要裂开了,讪笑道:“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下不去手吗?”南宫琥珀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理直气壮。
大师兄想了想,认真地道:“我觉得这是在犯罪。”
“犯什么罪?你们是合法夫妻,小律也满十八周岁了。”南宫琥珀说话间,小手一伸,瞪眼道:“不要你还我。”
大师兄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将小玉瓶塞进袖子里,大义凛然地道:“不行,这东西太危险了!我必须严加看管!”
“呵呵。”南宫琥珀垂下手掌,冷笑道:“男人。”
“比起这个,其实我今天是来找您有要事相谈的。”大师兄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师娘,之前我给你的三个选择,你有想好吗?”
南宫琥珀微微一愣,低下头,沉默良久,十指交握,有些不安地摩擦着,缓缓开口道:“我……我想回家。”
“虽然舍不得小律和你师父,但是……我还是想回家……”南宫琥珀语气缓和,难得地有些柔弱,轻声道:“我离开家已经六十五年了,虽然这里的时间流速与我所在的世界是十比一,但是也已经过去了六年……”
“我是那样爱着小律,所以我可以想象失去了我的父母是何等的悲伤……我想尽到一个女儿责任,我想告诉我的父母,他们的女儿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有一个非常疼爱我的好丈夫,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但是……但是……”
南宫琥珀轻掩面孔,泪水肆意,喃喃道:“但是,我不想忘记他们……我不能忘记他们!”
大师兄抬起手掌,想要拍拍师娘的肩膀,以作安慰,但是又考虑到这样不太礼貌,于是又悻悻放下,等到南宫琥珀情绪稍稍稳定,这才缓缓开口道:“有时候,忘记,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不可以……”南宫琥珀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大师兄再次陷入沉默,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我需要一点帮助,穿越法阵肯定不止隐峰那一座,我需要了解它们,如果有机会,等我考察完所有法阵,确认好坐标之后,可以尝试将你的记忆封印在记忆深处,这样的话有一定概率骗过你们世界的终焉之墙,等你回去之后,只需要一个契机,你就会回想起这里的一切。”
南宫琥珀止住眼泪,眼眶微红,问道:“什么契机?”
大师兄微微一笑,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唇边,“秘密。”
南宫琥珀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你跟我来。”
话毕,一身青色襦裙的掌门真人抹干面孔,转身去往大殿深处。
大师兄凝望着师娘远去的背影,苦笑一声,而后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