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不凑巧啊。”
愣了半响的奈尔最后也只能给出了这个回应。
他沉思了一会,继而问道:“那么,这又和那个什么联合通告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霍恩那听他提起过几次,说是,‘由法师塔联合了冒险者行会,还有加莱国王室’在三个月前——啊,现在应该是四个月了——做出的决议,宣称的口号是‘神的时代已经过去,未来属于人本身’,以及‘我们要自己掌握住源于真理的权柄’。
“这应当与侍奉着神明的我们,天然处于相互对立的立场的理念吧?”
安雅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关闭着的房间正中,转过身来的时候,面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教宗他猜到了你大概想问这个,于是让我这样转告你:
“‘现存的几个教会的教义,或多或少都与其最初的本意发生了较大的偏离:譬如信仰战争与胜利女神的战神教会,偏向了嗜杀残暴;信仰勇气与守护之神的守护神殿,偏向于蛮听偏信;本质喜好自然的大地与山之母神的教众,则主张起让一切回归于最初的永生与死亡;就算是最质朴的商业与贸易之神,他们的信徒也走向了重利苛税的道路……更不用说那些仅有少量信众的小型教会,或者是本就走向极端的那一部分了。
“‘近百年来,众多的神祇光辉都早已远远不如之前,更有几位在遭受了邪恶的弑神者的袭击之后,永久地陨落了。
“‘信仰是具备力量。虽然个体的信仰之力十分微弱,但在拥有相同信仰的个体汇聚之后,就转化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长久且恒定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如果是在缺乏了某位极具强大的高位个体的凝聚与管束的情况所凝聚的话,就算其最初的本意是好的,是向善的,但人心却是复杂的。
“‘随着汇聚的个体越来越多,就算是有所管束的信仰都会发生一定的畸变,更不用说那些无所束缚的无主之力了。它们会不可阻挡地迅速发生了偏移,指向或者创造一个全新的个体,又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而信仰的这个东西,它在产生的时候就会影响它所供给的对象,以及产生了信仰的信众,并且具有一定的——说句不好听的——污染性。所以,若是利用其的个体向善,那么它连带着产生了这个信仰的全部个体,都会自发地偏向善的一面,降低其偏移的速度;若是它的利用者包含着作恶的心理的话,那所有接受了这份污染的个体,都会逐渐堕落为罪恶的属民,下意识地将这份恶扩散开来,直至被人杀死,或者自行选择背弃这个信仰。’”
她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然后就是,‘基于目前的众多神祇早已解除,或是减弱了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干涉,与其眼看着现存的众多的神明信仰不断偏移腐朽,还不如趁早打算,在所有事情还没来得及开始之前,就做出了斩断的举措,将其从此地隔绝开来,与其余的三家一起,作为最初的监督者,监管着一切不属于人本身的力量的走向与平衡。’
“……大概就是这样,他是这么说的。”
安雅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又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同样陷入沉默的青年:“我也只不过是转述他的话语罢了。其中具体的考量是什么,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自己回去问老头吧。”
“这些我倒是可以理解。”奈尔点了点头,“不过,信仰的对象可以刻意地引导提供信仰的个体,但反过来,他也应当是可以被那些个体的集体意念所影响的吧?”
重新坐回一开始位子的安雅端起凉了大半的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将茶杯搁置一旁后,略有放松地靠上了椅背:“是可以有影响的啦。
“但是你想啊,与其聚集大部分的信众,耗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扭转一个可能并不会理会自身意愿的高位存在,早早地离开,转而投身于与自己的想法更加符合的神明之下,难道不是更加省时省力,并且节省时间与资源的一种便利方法吗?”
“……”奈尔无言地点了点头。
“其实吧,我们的教会也在私下承接着类似的事务,就比如处理一些缺少了一方或者双方的游离信仰,那是可能会造成祸患的不安定因数。”安雅从奈尔的手中抢过了一块小曲饼,丢在嘴里有些愤愤地咀嚼着,“也就是你这家伙成天跑城市里去溜达去了,完全没理会我们在后面还坐了些什么。
“然后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是从暗中的行动,转而被直接摆到台面上来罢了。
“虽然说很对不起那些教友们吧,但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意志,因为遭受外力的侵染后,而在悄然中被彻底扭曲的情况发生要来上许好。”
“……我还真就不知道这些事情了。”奈尔摇了摇头,视线瞟向了一旁,一直在自由飞舞的柔和光点。
“啊对,我记得我之前提到了圣灵学院。”似乎是又想起什么,安雅上下交击手掌,将黏上的碎屑恰好地落在了一旁清空的餐盘上,而后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了一张封装精美的卡片,“我差点给忘了,你导师托我给你的,说是明年年初的学院大比,这次轮到位于大陆最西边的依法提亚学院举办,问你要不要去玩玩。参赛的基本资格要求是:二十以下,黄金之下。换句话说,都是你的同龄人。
“这是邀请函。怎么样,要去看看吗?”
“……你们都不觉得我去是欺负人吗?”奈尔这么说着,还有有些愉快地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将卡片接了过来,“不过刚好我有点好奇,要是到时候刚好旅游到那的话,就顺路去转转好了。”
“卡莲听说也会去,还是领队。”
安雅微笑着抛出了话语,使得青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啊~天色不早了,我出来了也有点时间了。”
侧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望向一旁立着的立时座钟做了确认,“微笑的恶魔”最后又嘱咐了几句,与来时一般,悄然从固定的传送阵中回到了切尔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