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为何戏子鸟被叫做戏子鸟,奈尔曾在与卡特利诺初次介绍的时候做过询问,而卡特利诺却给予了一个让他十足困惑的解答。
“并非是戏子鸟,而应是‘息至鸟’。”卡特利诺微笑着,伸出手指让飞在半空中的小鸟停在他的指节上,认真地说道,“这是一种祈求吉祥,驱散厄运的神鸟,只不过因为它喜欢捉弄他人,所以才会被曲解,冠以戏名罢了。”
对此,奈尔反倒变得更加迷糊了,并不能够理解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差距存在。
“嗯……也是,或许你很难理解这个。”
约格·卡特利诺表示自己十分理解,但没法做出实质地帮忙,而后转头去做起了手头未完的实验。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一觉睡到中午,翻身下床后,奈尔这才发现昨日深夜还在桌前调配着实验用的试剂比的两人已然是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又跑去哪祸祸对方的材料仓库去了。
被破了一个大洞的天花板昨天下午就已经被修理师傅拿木板补上了,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修补完整,更多的就不指望了。报废了大半的实验桌也早被拉了出去,新桌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瓷实,但至少现在是个还算完好的木桌。
至于被细绳捆在桌面上,还在不断挣扎着、有着眼睛与牙齿的黑色触手……奈尔思考了两秒,还是决定抱着刚刚送进来的热腾腾的餐点,下楼蹭个位吃。
王都这几天的天气都还不错,没有太多的白云遮蔽天空,带有暖意的阳光洒下,落在行走在光明中的人的肩头,为他们的身心都注入了些许的温暖的力量。
城里的风不大,尽管最近的气温逐渐开始降低,但在换上了稍微厚实一点的绒衣后,一时便也觉不着有多冷,只有偶尔走到背阴处,或者被疾风吹拂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些许寒冬迫近的凉意。
已经是第三天了,白鸽大道的那位今天依旧没有取走信件,再过两天,便到了奈尔同尤比罗斯·阿戈曼教授约定的最后期限,如果对方在傍晚前都没有取走那封短笺的话,他就必须负责将那封信笺毁去。
尽管他自己也很好奇里面具体写了些什么,不过,这毕竟是约定。
倒是有一点十分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奈尔这两天从电车走到33号的时候,总感觉在附近盘旋的鸟类变得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更多了,特别是有着黑色羽翼的鸟类,在天空中飞舞着,然后落在临近的屋檐上,用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瞳盯着他,不逃,就是一直在哪发出恼人的叫声,听得怪瘆人的。
“等事情办完了就不来了。”奈尔搓了搓有些冻住的双手,快步着白鸽大道外走着,一边小声地嘀咕道,“这叫什么白鸽大道啊,叫黑鸟大道还差不多,来的几次中就没一次能看到一只白鸽的。”
摇了摇头,奈尔摊开手中的地图看了几眼,想了想,决定动身,去据说环境最差的南区看看。
昨天在城内各处曾经有过神殿的地方都跑了一趟,因为最终宣告的原因,虽然有几家保存得完好的教会殿堂内还存有少数的人在,但并非是信徒,也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位原本就在这里生活的教士,反倒多是一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祈求生活的落魄人,因为无法付出足够的余钱去租住哪怕是最便宜的屋舍,便选择暂时在这些无人的教堂内稍作休憩,顺便用手工活计讨口粮吃,生活得颇为艰辛。
但这种日子眼见也是快要到了头。
城内旧日的教堂开始逐步拆解了,有一部分被早早推倒的,如今已然在旧址上盖起了新的屋舍。无论是作为新立奢华商行的住址,还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某家富有影响力的店铺的连锁,又或是干脆被某项大型的工程容纳进了己身之中,都是换了副足够富丽堂皇的外表,看起来格外得光线诱人。
出入此间的,多是那些非富即贵的人们。他们穿着得体,谈吐优雅,即便是讥笑讽刺,也是如同清风一般,完全少有那种刺骨显露的恶意,反倒让人觉得像是在好心规劝那般,举止也格外惹人怜惜,一时不查便容易被那光鲜的外表迷了眼。
奈尔在路过一处某家教会旧址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一次。一对对男女看似极有礼节地向着装点华丽的屋舍内缓步走入,除却偶尔会有些许的悄然私语,脸上一直带着颇为正式的神情,就像是即将步入某种庄严的场合,但再抬头望向那小楼含蓄却又极尽暗示的招牌,却又会感到一丝奇异的违和感。
——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这是来自玛雅的回复。
倒是约格·卡特利诺在忙碌的实验之余,抽了个空闲,抬头淡淡的评价道:“对于那些人来说,表面上的光鲜和睦,比一切都更加重要。”至于别的,那只是可有可无的华丽附加品罢了。
然后在被身旁的玛雅用长尾猛地抽了一下后背后,带着些许苦闷的神情,努力振作精神,接着投入了无尽的实验之中。
基于某些莫名的想法,奈尔三四之后觉得,再将前去拜访某位小姑娘家的事情还是暂且搁置吧,至少要去的时候也得选一套体面点的衣服,挑个好的时间,再递一下拜帖——这是需要遵循的礼貌。
思来想去的,并不想去那些据说有着奇异游玩项目的区域浪费时间的奈尔,最后选择先去南区看看,凭借自己的双眼,去亲眼瞧瞧在这座足够繁华富裕的城市之中,最不被待见的区域究竟是怎么样的。
毕竟这里可是加莱的王都,在踏入城不久就听说到南区的些许问题传闻之后,终归有某种奇异的哽塞感让他感到怪异,总觉得是某种事情在酝酿的征兆。
在对于神明突然给出的你不需要休息一会吗?】的询问,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后,奈尔试探着跨过了据说是分隔西区和南区的大道交界线,走了这片被大部分王都居民刻意忽视的区域。
一瞬间,奈尔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感,就像是他被神明带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所感受到的,某种怪异的感觉。
那是某种,极为强烈的,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