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隆上山后,终于补齐了少华山防御的最后一块短板。
有了季三思、倪慑传授的射箭术,少华山的防御半径扩大到进山口百步之外;有了翁奎的窝弓、药箭,少华山侧峰陡坡上的防御能力大大提升,并且大幅减少预警岗哨的设置,节省本就不多的人力资源;有了汤隆的制铁司,武器由消耗品变为可再生资源,使少华山的军备生产能力产生质的飞跃。
朱武终于可以放心的把少华山交给季三思,安心回濠州家中看望父母双亲了。
朱武把要回濠州的想法说出来,众位寨主反应不一。
二寨主季三思因为地位特殊——除朱武外他的地位最高,加上性格敏感,委婉表达了大寨主对少华山的重要性,希望朱武再考虑考虑;
三寨主陈达要跟朱武一起去;
四寨主倪慑认为“百善孝为先”,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个回家尽孝的儿子;
五寨主杨春认为自己有保护朱武的责任,也要一同前往;
六寨主汤隆认为大寨主想怎样就怎样,谁都无权干涉。
朱武决定,将少华山托付给季三思、倪慑、汤隆,自己带上陈达、杨春回濠州,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再回少华山。
少华山目前的情况是钱多粮少,朱武让杨春的哨探都下山买粮,直到囤够了山寨一年所需的粮食,朱武才与山寨兄弟大宴三日,挥泪而别。
朱武、陈达、杨春下山后,商量走哪条路去濠州。
从永兴军路华州到淮南西路濠州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一是走北路,全程都是水路,非常节省时间和体力,从华阴县渭河上船,至潼关进入黄河,途径陕州、西京河南府、郑州,到东京开封府转成汴河,途径南京应天府,到达徐州转到泗河,抵达泗州逆流进入淮河,然后直达濠州。
二是走南路,全程都是陆路,距离两千里,即便是骑马也费时费力,要经过虢州、汝州、许州颍昌府、陈州、颍州、寿州,最后直抵濠州定远县。
走南路唯一的理由就是可以去陈州见到庞夫人——那个堪称朱武启蒙教练的女人。
此时已近盛夏,朱武实在不忍心让两个兄弟陪自己一路骑马,经受一个多月的暑热之苦。于是决定还是走北路,乘船不用行路颠簸,还解暑气。
三人骑马来到华阴县,在渭河码头上了一艘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型客船。他们在少华山打劫富绅的行动中,每个人都分得上万两银子,由杨春特意去了几趟蒲州河中府的“大宋钱庄”,兑换成银票,因此身上有的是钱。便在船上包下了一个上层的江景船舱,有了独立的私密空间,兄弟三人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江上美景。
船上的客人只见到三个神采非凡、仪表考究、出手阔绰的少年公子相伴出游,十分艳羡,谁也猜想不出,这就是曾经全歼华州官军一支整编步军营的少华山三大寨主。
船行至潼关进入黄河,这段黄河水面宽阔,水流不急,客船缓缓而行,甚为稳便。过了陕州后,两岸双峰对峙,中条山近在眼前,擦肩而过,水流被挤成狭长状,变得急促起来,船行加快,不过由于船体较大,朱武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陈达是北方人,头一回坐船,他习惯于骑马的上下颠簸,却不适应乘船时的左右摇晃,在船舱里吐的一塌糊涂。
朱武无计可施,便向船家买来一坛上色好酒,让陈达喝醉了睡着,方才安静。
船到西京河南府靠岸,已经是五日后,朱武、陈达、杨春一踏上陆地,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走路东倒西歪,朱武知道,这叫“晕陆”,跟“晕船”一样,在船上待久了,适应了船的起伏,再回到陆上就会产生如此症状,过一会儿适应后就好了。
兄弟三人找到一个客栈,要了客房,朱武、杨春倒头便睡,这几日因为不习惯船上生活,无法入眠,此时令他二人感到困倦不已,反而是陈达喝醉了睡得着,现在比较清醒。
陈达在船上吐了多次,只喝了一肚子酒,早已饥肠辘辘,见朱武、杨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一个人出了客栈走到街上去找吃的。
西京河南府是一个不输给东京开封府的繁华都城,故地重游,陈达回忆起了三年前与朱武、杨林、李忠一起来西京河南府找杨雄的情景,如今自己仍然跟着老大朱武,已经成长为华州闻名的少华山三寨主,而杨林、李忠二人却已杳无音信。
不知不觉一抬眼,竟走到了当年四个人来过的那座富丽堂皇的大酒楼,这里能看到西京河南府的整片街市。
陈达一进酒楼就直奔当年四兄弟坐过的座位,以期缅怀那段曾经一起度过的难忘时光。
可惜那里已经坐下一个人,正在举杯独自小酌……那不是“锦豹子”杨林?
陈达以为看花了眼,走近两步,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那人发觉有人在旁注视自己,站起身来正要发作,突然发现是“跳涧虎”陈达,愣住了。
“杨林哥哥!”
“陈达兄弟!”
两个人都惊呆了,随即欣喜若狂,疯狂的抱在一起。
周围的食客、酒客也都惊呆了,有年长的摇摇头,叹气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两个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杨林忙拉着陈达坐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朱武和李忠二位兄弟呢?”
陈达将四人分手以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连饥饿都忘在脑后。
杨林听入了迷,不住的唏嘘赞叹。
陈达说罢,问杨林:“哥哥为何又回到西京河南府?”
杨林刚要回答,陈达突然制止他,道:“先打住,我去把朱武哥哥、杨春兄弟叫来,省的你多费口舌再说一遍。”
杨林要跟他一起去,陈达道:“他们还在睡觉,我找他们来,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叫惊喜,你跟我一起去,在睡梦中醒来冷不丁见到你,叫惊吓。”
杨林皱皱眉头,缓缓说道:“他俩……这个时候……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