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当然没有看书,他在想昨天的事情的线索。
想清楚一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梳理线索,将已知的所有数据联系起来,然后推理出未知部分,得到的就是最接近事实的结论。
以上是他看推理小说得出来的,所以实践起来有很大的操作难度。
“首先我们要知道起因,假设,这是一场发生在十几年前或者二十几年前的火灾,然后其中有一个小男孩幸存下来了。”
“那如果我就是那个小男孩,在现在我有能力了,我要做什么?救我的我要去报恩。如果是谋杀,那我就要去报仇。这应该就是正常思路了。”
“但是,他们虽然突然入梦受到惊吓,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啊,这也显然不是报恩,报仇的话直接动手明显更快吧。”
“或者说,他想困死?间断地将他们拉入梦境,持续折磨?但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也会困住吧?难不成每天调好闹铃,然后开始搞事情?”
“那就应该是介于报恩和报仇之间的什么事情吧,嗯——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啊啊啊!脑子都要炸了,不想了,烦!”
“等一下,如果说那个嫌疑人想要只是想证明一件事的话,那就想的通了,可是为什么呢?起因是什么?”
“假设嫌疑人就是那个小男孩,那站在一个小男孩的角度来想的话,我要是受了委屈、被冤枉了,我就会努力去证明自己是对的。这是小孩的通性。”
“不管是直接哭还是用实际行动,小孩子总会用自己的方法。这样想的话,虽然是能理清脉络了,有人冤枉了他,但是当时却没有人听他解释,现在他有能力了,就想重新证明自己。”
“一件事情能让他记住十几年的话,那就不可能是小事了,结合场景来看,对于那个小孩来说,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毁了他一家的火灾了。但是,一个火灾又怎么冤枉他?”
“啊啊啊——想不通啊!”顾致把手上倒着拿的生物书狠狠扣在桌子上,使劲挠头。
当然,游尚肯定听不到顾致在想什么,所以,他在旁边看了一场默剧,欣赏了一下顾致的疯狂动作。
同为观众的还有——刚走到教室后门的黄老师。
“顾致?”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致顿时感觉心头有了一丝丝的凉意。
“黄老师?”
“你这是在干嘛?”
“我……我在提神醒脑!振奋精神,用最好的状态,好迎接第一节课的到来!”顾致灵机一动,立即说道。
“那,好吧,要不你还是站一会儿吧,更精神!”
黄林化好歹也是老教师了,怎么可能会信这种睁眼说的瞎话。
“emmmmmmmm,好,我也正有此意!”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满意呢。”黄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怎么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顾致掏出了他的职业假笑。
黄老师照例在班上巡视了一圈就回到办公室了。
“哈哈哈——”一旁看戏的游尚终于憋不住了。
顾致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点,“地理位置。”
“按照假设,那个幸存的小男孩之所以会牵扯这三个路人,就是和十几年前的火灾有关,而这三个路人都在乔木市肯定不是巧合,那火灾的发生地点也可以初步推测为乔木市。”
“所以我记住的那个最高的贴满白瓷砖的楼房应该也是当年的乔木市的建筑。但是除了高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不像古建筑辨识度很强,也没什么科技感,那个楼房放到现在就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基于梦境是已发生过的事实而且嫌疑人是那个小男孩的假设之上。如果从一开始就假设错了,那就全错了。”
“啊啊啊——不想了,好好学习吧!”
“诶呀,好累啊,好像坐下来啊。”顾致试探性地往下蹲了几下。
游尚看着他试探性的动作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说道:“你就坐下来吧,按照老黄平常的习惯,没他的课他就肯定不会再过来了。”
顾致半信半疑地偏着头朝后门瞅了瞅,没见到黄林化的身影,于是便慢慢坐下了。
“欸——不对,刚才是谁叫我坐下的?”顾致转过头,看向一旁坐的很舒服的游尚。
“对噶,是游尚啊!游尚?他刚才说什么?肯定不会再过来了?”
顾致咽了口口水,感觉像是刚才有人扔了个马蜂窝给他还说这是个篮球,可好玩了的那种。
顾致将目光渐渐地从左边的游尚移向右边的后门,想要看看他想象中的那个身影会不会突然出现。
“呼——还好……”
“顾致?你不是说要站起来振奋精神吗?”黄林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顾致的耳朵里。
游尚你是毒奶怪吧!
“我……那个,不是想做下蹲清醒一下吗?”顾致不得不主动提出来。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站累了想偷懒啊。那你就慢慢做吧,做个百八十个就好了,别做多了,做多了累!”
你是魔鬼吗!百八十个?我不要命的啊!
“好,好的,我会注意的。”顾致连忙点头说道。
“那好,你忙吧。”黄林化撂下这句话就往教室右边走了过去,“章天全,跟我出来一趟。”
原来是你啊!
顾致感觉自己又被坑了,具体是谁不好说,反正不是他的错。
不过看着章天全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他有点担心。
平常的章天全总是沉浸在恋爱中,虽然平均每两周身边的人就会换一边,但是倒也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这也是顾致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状态。
尽管其实自己也挺难受的,差一点就可以救下几条生命的,错过了几十秒,却相当于错过了别人的一辈子。
但是说实话,他其实没有切身的感受,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悲痛,他甚至连他想要救的人的面都没有见过。所以根本想象不到章天全的感受,但是他也知道章天全的心不在焉并不是无病呻吟,所以才会有些担心。
往往知道的越多,才会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