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巫祝被拖了下去,田丰有些讶异的看着李澈,道:“丰当真是第一次看到将军这般果决的处事。”
陈群啧啧道:“位比九卿的大县侯,处置一名江湖术士罢了。若是还畏首畏尾,那可真是太丢人了。焦和若是真的敢为了大巫祝出头,恐怕正中将军下怀。”
“装神弄鬼之辈,若以戏法娱人倒也不错,但此獠胆敢涉足军国大事,欺瞒主官,以至千余将士因他而亡,便是千刀万剐亦不为过!本侯事务繁忙,可没兴趣和这种将死之人纠缠不休。”
田丰笑着点点头道:“将军放心,已经布置下去了,若焦和不识好歹,便以勾结妖人意图造反的罪名把他拿下。至于城中大姓,倒也不必将军亲自出面,丰与陈治中代劳即可,将军还是多多静思怎么说动康成先生吧。”
临菑虽为古城,却也没有名扬天下的大姓,加之青州被黄巾祸祸的够惨,齐国的士族并没有可称道之处,也不足以让李澈向他们低头。适当的摆出一些高傲的姿态,也可以让他们看清楚目前的形势。
想了想,李澈还是嘱咐道:“主要还是拿回那些被匪寇侵占后的无主土地,本侯也不想现在跟他们撕破脸。若他们能放开手中侵占的利益,本侯也不会纠缠不放。”
陈群一语道破:“将军想在青州屯田?”
“不错。”李澈颔首道:“青州如今的混乱,在于民心思乱,若要治乱,先治民心。不管是那些匪寇,还是普通平民,都需要安抚。屯田之法不仅可以收获足够的粮食,也能将流民束缚在土地,让他们稳定下来。
只要能把大部分贼寇稳定住,黄巾军自然不战而溃。说到底,若不是连一口饭都没得吃,很多人又何必落草为寇呢?”
田丰感慨道:“将军的意思丰已经明白了,确实很有道理。民人以衣食为天,此乃自古之理啊。”
“青州土地肥沃,加之百万黄巾皆可收纳屯田,若真能功成……”陈群咂咂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屯田制所索取的粮食比例若放在盛世之时,是足以逼反一地百姓的恶政。然而如今却能得到不少人的拥戴,成为“善政”。大量的粮食收归官府,相较于平时而言,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足以供养出一支横扫天下的大军。
李澈却不怎么高兴,摇头道:“大乱之后易大治,便是这般可笑的缘由。民众已经陷入了绝望,是以任何一点希望都能让他们趋之若鹜,并非是我们做的有多好,而是之前的官僚实在是太烂了。”
“若将军真的这么认为,那恕丰不能苟同。天下之事,好一分便是好一分,好坏永远是比较出来的。所谓长短相形、高下相盈,无短何来长?无下何来高?若真是如将军一般消极,尧舜之君比起桀纣,也只是比烂而已了。
将军劝农耕,恤民力,怜民苦,重民生,此等人物,丰往昔只在古籍见过一二。盛世之臣,如能除一二贪官污吏,断三五冤假错案,便足以被称为名臣,比之将军,却犹如萤火比之皓月。”
看着田丰一脸严肃的样子,李澈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元皓实在过誉了,澈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罢了,何足挂齿。”
田丰未及开口,陈群意味深长的道:“若天下人人都做不到分内之事,那唯一一个做到的,就是圣人!”
……
青州之事尘埃落定,兖州之事却是如火如荼。由于兖州刺史刘岱的不作为,入寇兖州的黄巾军在东平国内大肆劫掠,搞得民不聊生。
而兖州的州治,便在紧邻东平国的山阳郡,可以说黄巾军每分每秒都在狠狠抽打刘兖州的脸。
这般情况下,刘岱不得不选择了向袁绍低头,并许下了和亲之约,正式成为了南阳朝廷的兖州刺史。
一位宗室疆臣选择了站队,天下为之震动,更别说刘岱的兄弟刘繇之前刚刚被雒阳朝廷拜为扬州刺史,这般算下来,南阳朝廷已经拿下了荆州、兖州、扬州三个大州,而雒阳朝廷实际掌握的也只有半个豫州与半个司隶。强弱之势已然逆转。
对于刺史易帜之事,济阴太守曹操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不断向刘岱请战,希望能带兵剿灭入侵兖州的贼寇。
刘岱自然不会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曹操,在他看来,所谓的黄巾军不过是一群乱民,轻而易举便能剿灭。
渤海传来的军情也印证了他的想法,三万对战三十万大胜,他这个兖州刺史手还是有四五万军队的,安民剿匪,自然当仁不让。
有人劝谏刘岱,黄巾军依劫掠为生,只要坚壁清野,让黄巾军无处下手,自然能慢慢分化这些各怀鬼胎的贼寇,届时便可一鼓而破。
刘岱却冷笑道:“吾为兖州刺史,守土安民为吾本职。今贼寇肆虐兖州,吾若不能保境安民,岂不愧对此职?”
不管刘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他这个兖州刺史一力主战的情况下,兖州各郡很快动员起来,即便是济阴太守曹操和山阳太守袁遗,也【】是派出了三千部曲跟随刘岱。
毕竟按照东汉末年的惯例,当刺史需要动用军事力量时,各郡都需要服从。这也是为了应对汹涌的贼寇浪潮,纠合多郡之力对抗。在明面,曹操和袁遗还是要听从刘岱的军事安排。
初平元年七月十五,兖州刺史刘岱将兵六万,逆击进入兖州的黄巾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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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夏七月,青州黄巾众四十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岱欲击之,或谏曰:“今贼势众,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略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势必离散,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于东平,果为所杀。
——《季汉书·昭烈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