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澈是下十三疆臣之一,是外姓爵位极致的大县侯,比起徐州这些歪瓜裂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此之前,刘容可是没少为齐王的遭遇而幸灾乐祸。毕竟从北方传来的消息来看,青州牧进行了很多改革,还收走了齐王宫所侵吞的大量田地,行事极其的跋扈。
此次李澈奉诏南下,与陶谦将会面地点定在琅琊,几乎让刘容夜不能寐。
如今却从家令口中得知这想象中的黑脸煞神原来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好青年,这落差太大,让刘容一时有些愣住了。
“可是伪装?”
“大王,礼仪举止本就是伪装。”
刘容哑然,人之本性自然是放纵自由无拘束的,而礼义廉耻本就是以道德这种社会秩序去塑造饶形象,细究起来倒也确实算伪装。
而他也听明白了家令的另一层意思既然这青州牧愿意“伪装”,那么就不用担心他飞扬跋扈。
“总之还是不能怠慢,可曾打听出他的喜好?”
家令捋了捋胡须,有些无奈的道:“不管是财物还是女子都已试探过,其颇有些油盐不进之意。”
“年纪,不爱财物、女子?”刘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在大多数诸侯王的心目中,享乐是人生第一大事,如果不享乐了,只能明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尤其是年轻人,当年刘容年轻之时,他父王正值盛年,没指望的他只能沉湎于酒色之中,以己推人,自然是无法理解。
家令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没把那位牧伯的话给出来:“这些女子还是差了些意思。”
琅琊王宫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头上压着泰山众,琅琊国内的上佳资源几乎都被那些匪寇一扫而空。以琅琊王宫的能力,如今寻来的女子姿色只能是中上,远非绝色,自然不可能打动这些权倾一方的疆臣。他身边跟随的那女子虽然也非绝色,却是上上之姿,两相对比,又如何肯放低要求?
只是这话出来也太打击刘容了,他一直在为不断下降的宫女质量而难受。
刘容有些烦躁,连王驾的仪态都不注意了,一手抓着头发烦躁道:“不爱财,不爱色,难道只爱权?孤自己都没有权力,如何能给他?”
家令有些迟疑的道:“或许大王不必心忧,以臣的经验来看,青州牧绝非跋扈之人,只要不刻意触怒,想必是不必忧心的。如果大王实在放心不下,臣便去告知李牧伯大王病症已愈,可以见他。只要亲眼见上一见,大王便明白了。”
“见他一面?”刘容有些迟疑,在陶谦到达之前,他并不想和李澈见面。没有一个对等的州牧压场,琅琊王还是很忌惮李澈的。
只是这样避而不见,会不会激怒他?思绪纷杂的刘容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散思维,并想象出了各种恐怖的未来。
一咬牙,刘容断然道:“也罢,一州之牧来了王宫,孤若是避而不见,难免惹人非议。明日便于正殿设宴,请李牧伯赏光。”
家令想了想,进言道:“大王不妨携王妃一起设席,青州牧似乎是携侯夫人一起来的。”
“哦?”刘容脑筋有些卡壳了,诧异道:“你方才不是他不好女色吗?南下谈判,调解争端,这等大事还带着夫人?”
家令笑道:“青年夫妻,新婚燕尔,自然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此为人之常情。”
刘容不太能够理解这一“人之常情”,毕竟对他来,王妃只是一个符号,并不影响他夜夜笙歌、纵情寻欢。
但他听懂了家令的意思,颔首道:“看来灵寿侯很重视他的夫人,既如此,明日准备一些华贵的珠宝首饰,就从孤的珍藏中取,赠予灵寿侯夫人。再送一些子御赐的贡品绫罗绸盯胭脂水粉,想来也算投其所好。毕竟这下何曾有不爱这些东西的女子?”
家令有些犹豫,想到今日所见那行事利落的侯夫人,总觉得这种女子似乎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但想了想,送这些总不会出错,就算不能投其所好,也不会激怒对方,也就不再多言。
刘容瞥了一眼家令,微笑道:“孤知你心思,放心吧,若你妹妹明日能与灵寿侯夫人拉好关系,孤今后也会多加宠幸。阿熙作为王世子也是很合适的。”
何家令之妹正是琅琊王正妃,其家早年也算大姓,只是在匪患中破败。而素来滥情的刘容在何氏破败之后更是为所欲为,若非觉得何王妃很知趣,早已换掉了王妃。
而刘熙是王妃所出嫡长子,本当是琅琊王世子,却因为刘容的刻意拖延,并没有被册立。
如今许下这般诺言,何家令自然是喜出望外。家族已然破落,要想重振门楣,只有外甥当上琅琊王这一条出路。不管诸侯王在州牧这些大人物面前如何不堪,至少一般的豪强世家面对诸侯王还是需要仰望的。
“请大王放心,王妃必然不辱使命。也绝不会失了大王的颜面!”何家令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了。不过他对自家妹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若非这份人情世故的才能,她也坐不稳琅琊王妃的位置。
刘容点点头,又问道:“国相何在?为何不迎接青州牧?”
“国相前两日便带兵南下去迎接陶牧伯,似乎有些刻意避开青州牧的意思。”
刘容嗤笑道:“看来是担心陶恭祖对他起疑,所以刻意避忌,真是个老狐狸!不用管他了,孤自行招待青州牧便是。”
吩咐完之后,刘容突然变得有些颓丧,叹气道:“堂堂诸侯王,潢贵胄,却对外姓臣子这般低声下气,这,是真的变了啊。”
此时刘容心里甚至无端生出了对子一脉的愤恨,同为刘姓,同为光武血脉,为何一个一个地?子治国无能,让下混乱,为什么要让他们诸侯王承担后果?
何家令也有些神情复杂,家族本只是豪强大姓,当初能将妹妹嫁进琅琊王一脉,本觉得是大的幸事。然而却渐渐发现,光鲜亮丽的诸侯王原来地位如赐下,到了近些年,连那层面子都被撕掉了。只是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