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新娘”走了
唐诵诵和司马龙在台上完成最后一个婚礼仪式——喝交杯酒后,主持人宣布喜宴开始。唐诵诵在礼仪小姐的陪同下去换敬酒服。这时候,唐诵诵说她累了想一个人坐几分钟。礼仪小姐很有礼貌地退出房间。她想打电话,但包在钱晓娜手里,钱晓娜应该是看出了破绽,所以不可能跟随她了。其实打电话给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了,表哥不是办事不牢靠。宋义掉进冰坑也死不了,真是天意。这场戏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也真是天意啊!
赶快退场吧,免得司马家赶你走,可是,想想这几个月来,司马龙对她的好,唐诵诵觉得还是配合他们,以免司马家出丑。想想生活也真是吊诡。她要演的戏却演不下去了,她不想演的戏却偏偏要她粉墨登场。打开门,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钱晓娜回来了。她仍是满脸笑容,亲切叫她诗诗姐。她也是在演戏,为司马龙。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人人都在演戏,输赢全在演技,可是我怎么就赢不了呢?唐诵诵自嘲地笑了笑,重返喜宴大厅和司马龙一起挨桌给嘉宾敬酒。
喜宴结束,唐诵诵说她想去医院看母亲,司马龙说公司已派人去医院了,请了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事的。
“我们先回家,等闹完洞房,我再陪你一起去医院。”司马龙抓住她的手说。唐诵诵发觉他的手不再热了。她心想,阿龙你这么求真的人,也终于参与演戏了……
赖军当时紧张了一下,但马上镇定下来,因为纵使宋义把婚礼闹个天翻地覆,也拿不出证据说我谋害他!人们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宋义是画画时不慎掉下悬崖去的。他依然担负总管的职责,安排娘家的客人上车回天台。有人说要去医院看望杨岚。他说杭州不像天台,乘大客车市区兜太不方便了,按原计划返回。当然伴娘要去参加闹洞房的。
司马家别墅今晚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那只鹦鹉也将黑夜当白昼,不停地叫着:“新郎、新娘好!”
司马强夫妇得知宋义的情况,将信将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了没有生意场上的人跟他过不去。司马强指示武部长放宋义走吧。放走了宋义,阿九急忙赶来闹洞房。
现在闹洞房没像过去那样讲究。年轻人聚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不拘形式,只要热闹就行。过了十二点,新郎进洞房前,不把这些闹洞房的朋友彻底“收买”,新郎是甭想进洞房的。
司马龙说:“大家要红包还是要香烟?”
阿九说:“红包、香烟都不要,我们把洞房的门钥匙藏在客厅里,你在半小时内找到钥匙,打开洞房,你就和新娘共度良宵。要是找不到,让我们给你打开,就罚你——明天带我们去看……演唱会!大家同意不同意?”
大家异口同声地叫道:“同意!同意!”
于是,伴娘们都出了房间和大家一起去楼下先吃洞房面。楼上只剩下新郎、新娘,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司马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根本没心思找钥匙。过了半小时,钱晓娜上楼来,讪笑道:“你真要找?”司马龙说:“当然要找?”
“那还不快找?”
“找找找——”司马龙在转圈。
“你找也是白找!”钱晓娜莞然一笑,“这主意本来就是我出的钥匙也在我手中,不过,你放心大家吃完洞房面就再不上楼打扰你们了。”
司马龙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捉弄钱晓娜的事,禁不住笑了:“你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不过,你还是手下留情,没让我真找!谢谢你,‘猪宝贝’!”
钱晓娜倍感亲切,但一想到宋义要她转交的信,不禁替他伤心。司马龙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又是一副呆呆的样子。钱晓娜欲言又止。
这时候,阿九端上两碗洞房面,钱晓娜叫新娘开门。阿九把洞房面放在房间里,让新郎新娘一起吃。
钱晓娜和阿九下楼后,司马龙望着唐诵诵,说:“吃吧……”
“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妈。”
“吃了,我陪你一起去。”
“要是不吃?”
“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吃饱肚子再重要……”
唐诵诵转过脸,看他一眼。司马龙眼神虽没有了激情,但也没有仇恨……唐诵诵心头一酸,怕流出热泪,忙端起碗,背过脸,呼呼呼地猛吃。
杨岚的病情不乐观。她被送到医院时还处于昏迷状态,经过医生的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偏瘫的可能性很大。唐之风一直守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
唐诵诵和司马龙赶到医院,只能隔着玻璃看一下病人。
唐之风推司马龙到一旁,说:“阿龙,谢谢你……我们唐家对不起你……你回去吧,告诉你爸妈,怎样处置我们就怎样处置……”司马龙说:“您不要想得太多……现在您还是我的岳父,岳母这个样子,就让我再陪陪吧。”唐之风叹了口气,眼睛红湿了。这时候,护士小姐过来劝他们回家去。唐诵诵说:“你们都走,我一个人留下。”司马龙见她这么固执的样子,迟疑一下,迈开沉重的步子。唐之风送他到医院门口。
夜太深,街上少有人了,闪烁的霓虹灯,似乎也疲惫而无可奈何地睁着眼。路灯一盏一盏向车后移动,显得那样无助……司马龙没想到这就是他的新婚之夜,一个人孑然午夜街头——难道我追求的爱情错了?难道我相信这个世界的善意也错了?难道……为什么……
家里不再灯火通明,院子里的彩带在月光下飘动,怎么也见不到喜气了。那只鹦鹉也累了、歇了。只有楼下的大厅还亮着灯,父母在等他回家。
司马强说:“你岳母没事吧?”司马龙说:“在重症监护室,很有可能成了半瘫。”赵瑞丽大骂一声:“活该!”
“接下来,你想该怎么办?”赵瑞丽瞪眼看着儿子。
司马龙说:“我觉得她是看到我喜欢诗诗,但诗诗因病不能爱我,所以,她就取代诗诗,成全我——”
“她这样欺骗你,你还要替她辩护!”赵瑞丽气愤地打断他的话,说,“我真怀疑你这样的情商,今后怎么接管公司,你又想把我气出病来是不是?”说罢,气喘起来。
司马龙急忙给她擦背:“妈,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把她叫回家,新婚之夜不能没有新娘……司马家不能再出丑了……”
司马龙说:“妈,她要在医院陪妈妈,就别打扰她了。”
“不行,今晚必须回家,她现在还是司马家人!”
“夫人,您冷静点吧。”司马强说,“今晚发生的事谁都不愿看到,也不能怪谁,要怪只能怪那个叫宋义的无耻小人。”
“那个渣男!流氓!你把他收拾了没有?”
“我早已交给武部长去办了,我们也不能乱来,只要他从今以后不再乱说就是了。”
“这太便宜了他!”赵瑞丽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提的,满口胡言!”司马强说,“时间真不早了,我们都上楼休息吧。”
“不行,阿龙快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司马龙看一眼父亲。司马强说:“她能替司马家想,早就跟阿龙一起回家了。”
“你告诉她,今晚不回家,明天就去离婚!”
“她肚子里怀着司马家的孩子,能离吗?”
“那就等生下孩子,马上离,离,离!”赵瑞丽跳起身子,恶狠狠地骂道,“这个女魔,生个孩子,骗套别墅!”
司马龙踏进布置得温馨、喜气的洞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前,呆呆地,脑子里一会儿空白,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颜色也不见;一会儿脑子里乱哄哄像置身于嘈杂的菜市场……夜更深了,不知什么时候横倒在床上睡着了,也不知什么父母进来,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替他脱去外套,替他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