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把加利德的尸体踢进海里,那颗头则埋在一棵树后面,然后以的速度回到首次登的小岛,把那个装有火力药剂的存储袋从埋藏点取了出来。
在夜色的掩映下,江北划着木筏驶向停靠战船的水湾,以副监军的身份骗过看守船只的亡灵卫兵,下到炮舱,把一些装满火力药剂的试剂瓶小心翼翼地藏在了高处的缝隙里,下方就是战船的弹药箱。
和人类使用火炮和炮弹不同,血精灵更常用弹射机构和奥术巨箭,这种箭矢的箭头膨胀成球形,里面封存着大量奥术能量,一旦受损破裂,汹涌的奥术能量就会爆发出来,摧毁附近的一切。
只要战船遇到足够的晃动,火力试剂瓶就会掉落下来,引发一场剧烈的火灾,继而引爆弹药箱里的巨箭,彻底毁掉这些船只。
当然,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先找些人把这些船只驶离温柔的海湾,划到风浪更大的海去。
八艘船都这样处理好,江北离开战船,把还剩下一些火力药剂的储物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然后找到伊普,把他单独叫到了营地外面。
“希尔洛普,你叫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伊普说,“我刚才看到克鲁维托了,他的神情有些不对,看起来很凝重,但我问他他又不说,只让我随时准备好战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出了些事,我叫你出来就是为说这件事,但你知道了千万别吃惊。”
江北不用再刻意伪装出事态紧急的神情,因为事态已经十万火急,克鲁维托的弦儿已经紧,他要抓紧时间把一切布置好,再去亚尔维斯的弦儿,迟恐生变。
“出了什么事?”江北的神情让伊普本能地提起了斧头。
“是亚尔维斯,他想等运输恶魔焦土的船只到了后,就抽取里面的邪能,用到你们这些兽人身……”
和克鲁维托一样,伊普对江北毫不怀疑,也同样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慨,用力挥了下斧头,咒骂着打断了江北,“这只肮脏的蛆虫!竟然想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我要去杀了他!”
“不,不要冲动,”江北拦住伊普,“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了克鲁维托,他不想看到部落内讧,所以暂时隐瞒了消息,让我想办法劝服亚尔维斯,我也不想看到部落内讧,你要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伊普恼怒地问。
“亚尔维斯这个人你也知道,我未必能说服他。”
江北忍着内疚感,给伊普指了一条不归路。
“我需要你找些得力的人手,想办法控制住那些战船,再把船驶离海岛划到大海去,亚尔维斯不能没有船,你们在外面策应,我和克鲁维托就有更多筹码。这是唯一避免冲突的机会,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站在伊普的角度看,这条建议合情合理,琢磨了一阵,点了点头,“我会去找人控制住那些船,但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让亚尔维斯这种人好过。”
“我知道,咱们先把事态稳定下来,再慢慢帮克鲁维托扭转局面,亚尔维斯不得人心,连我也不服他。”
江北说完,又叮嘱道:
“但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走漏风声就全完了,最好连克鲁维托也别告诉,他可能不同意,还有埃加瑞瑟,他的脾气比较洒脱,有可能坏事。还有,船有守卫,你们要小心,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我知道该怎么做,”伊普点了点头,“以前在剃刀岭时,我是克鲁维托最得力的助手,会办好这件事的。”
“那就好,”江北点点头,沉默片刻,以惋惜的语气和这位兽人告了别,“伊普,我很抱歉,不能为你们做些好事。”
“别这样说,希尔洛普,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伊普走前,用力拥抱了江北这个亡灵一下,“不管结果怎么样,没有人会怪你。”
那样就好,江北默默叹了口气,不管克鲁维托还是伊普,都没意识到他这个“朋友”的背叛,这是好事,即使他们遭遇不幸也不会太愤怒,所有的罪都由他这个牧师来背。
目视伊普回到营地,江北没急着离开,躲在暗处观察着,等看到一些兽人离开营地,像散步一样陆陆续续地走向停船的海湾,而伊普也在其中时,知道事情已经妥了。
他跑到埋加利德人头的地方,把人头刨出来抱在怀里,风一样地跑回大营,向亚尔维斯的山洞跑去。
守门的卫兵拦了下江北,但被直接撞开了,江北匆匆跑进臭气熏天的山洞,听到亚尔维斯又在自言自语,跑过去,装出一副惊慌的语气:“亚尔维斯大人,出事了,我发现了加利德监军的……人头!”
说着话,他把加利德死不瞑目的人头托了起来。
“谁这么大胆子,杀掉了我的监军!”看到那颗人头,亚尔维斯眼中的紫芒猛的一绽,“是联盟来偷袭了么?”
“恐怕不是,”江北压着狂奔带来的心跳,以免自己喘息,“加利德监军告诉我,他要用邪能恐吓那些兽人……”
“什么!?”亚尔维斯阴气沉沉的脸色一惊,打断了江北,“这个蠢材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还提前告诉了兽人!?”
江北也一惊,他怂恿加利德用邪能去恐吓兽人,完全是因地制宜的计策,没想到亚尔维斯真有这么恶毒的念头,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地说:
“这我不清楚,加利德监军让我去讨好克鲁维托,他对克鲁维托施压,我们两个合伙劝服克鲁维托服从你的管理,但克鲁维托很顽固,一直不听。
入夜时,加利德监军突然告诉我,要用邪能腐化兽人去恐吓克鲁维托,然后单独把克鲁维托叫走了,再后来我就发现了加利德的人头,他好像……好像……”
江北把锅都推给了死无对证的加利德,没继续往下说,等待亚尔维斯自己作出猜测。
“你是说,是克鲁维托杀掉了加利德?”果然,亚尔维斯顺理成章地猜测道。
“亚尔维斯大人,加利德的死活不重要了,”江北开始将亚尔维斯的军,“重要的是,我担心这是个信号,克鲁维托会率领所有兽人反抗你。”
“这个愚蠢的兽人,我早就该杀了他!”亚尔维斯哼了一声,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江北:“不太对,以克鲁维托的能力,要杀加利德,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是怎么发现加利德的人头的?”
他显然起了疑心,抓过加利德的人头,研究起人头脖骨的断口。
智者千虑,总有一失,江北也醒觉自己忽略了这个细节,脑筋急转,思索自己是怎么找到加利德的人头的。
就在这时,一名亡灵卫兵忽然急匆匆地跑进山洞,用嘶哑地嗓音说:“亚尔维斯大人,一些兽人假装散步,冲海湾的战船,把我们的卫兵都丢了下来,还把船划离海岛,向海跑了!”
江北立刻松了口气,他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兽人“无故”开走战船,在亚尔维斯看来已经是证据确凿的背叛,加利德是死是活以及怎么死的都不再重要。
“什么!?”果然,亚尔维斯又一惊,手用力向下一掼,加利德的人头砸在地,弹起来“咕噜噜”地滚远了,“这帮愚蠢的兽人!把所有卫兵召集起来,务必把船只追回来,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亡灵卫兵又匆匆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克鲁维托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亚尔维斯拄着法杖向山洞外走去,那个小山一样高的恶魔守卫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