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远本以为对手硬接自己,挟聚三十余年功力的一掌,就算不受伤吐血,最少也能缓他一缓,然而此人功力之高,非同小可,不但毫发无损,反而一轮急攻,如骤雨狂风,这才发现自己与那黄衣老者,竟然功力悉敌。
“你是北漠的‘夺命老人’费无寿?”,看到对手的闪击身法和武功路数,薛道远封拆住十八掌后惊声道。
“既然知道老夫的名姓,还不束手就擒。”黄衣老者见对方叫出自己的绰号,并不惊奇,阴声道:“看在你功夫不弱的份上,赏你一个全尸!”
看到二弟、三弟惨死,大批寨兵身亡,以及前来祝贺的乡邻、豪友被纷纷屠戮,薛道远突然愤声笑道:“老匹夫,你助纣为孽,死去的孙子就是你现世的报应,今天我就算拼死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他蓄势待发的一记劈空掌,掀起一股强劲绝伦的掌风,直击过去,掌力威猛凌厉,惊浪骇涛。
“来得好!”黄衣老者自负身份,不闪不避,同样双掌推出,朝前迎去。‘轰’得一声,二人四掌交接,爆出震天声响,‘蹬!蹬!蹬!’各退出七尺开外,方站稳脚跟,俱都是气血上涌,面目潮红。
“晏子丰,帮我拦下杀我孙儿的小子!”黄衣老者侧目向黑衫儒生说完,便又抡双掌,与薛道远打在一处。
两位武林高手,不再以招式分胜负,而是各凭纯厚的内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毫无花巧的结束战斗。
“费老放心,那小子逃不走,岭南三煞跟下去了。”‘毒手书生’晏子丰恭声道:“单等您旗开得胜,我们好向教主请功领赏。”
“随我来!”郭英身法如电,剑快如闪,一个黑衣人冷不防下,被宝剑贯胸而过,立时撒手倒地。
薛景云抡剑一格,架住长枪,胡大海纵步跟上,刚抢来的大刀便插入这个黑衣人的胸腹间,紧跟着一脚,将死尸踹出,他们不敢有半点停歇,打打杀杀间,匆匆向后寨的小码头闯去。
“小白脸,晏舵主有令,乖乖受擒吧!”崔狠鬼头刀一晃,连着九刀,向冲在最前的郭英劈来。
郭英知道今日身陷绝地,若不速战速决,只怕真的要命丧在此,于是把心一横,身形不慢反快,如急箭般撞向敌人。
崔狠未料对方有这么一招,只能临时加劲,硬封硬挡,可郭英却是报着拼命之意,宝剑用上全部力气,‘噹!噹!噹!’几声过后,崔狠被震退八尺有余,体内血气翻滚,呼吸已然不畅。
郭英见状,哪肯给敌人喘息之机,趁薛景云、胡大海抵挡另外二煞时,忽然窜起,使出绝招‘夺命连环剑’,朝崔狠当头劈下。
崔狠后退无力,只得斜身闪开,谁成想对方宝剑一圈,如羚羊挂角般,拦腰削到,这一招吓得他真魂出窍,暗道‘不好!’,赶忙两个脚掌发力,抓紧地面,身子猛往后仰,使了个‘金刚铁板桥’,堪堪避过剑锋。
可还未等他起身,郭英的剑势又变,就见他手腕一翻,剑尖笔直朝下,奔崔狠的前胸就扎。
‘扑哧!’一下,宝剑尽数没入崔狠的身体,和其他被杀害的生命一样,他嘶嚎了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后,便恋恋不舍的软倒下去。
薛道远右手抬处,一招‘横锁大江’,直取对方的前心,‘夺命老人’费无寿潜运功力,同样一抬右臂,举掌硬接,‘啪!’的一下,双掌击在一起,竟是谁也不肯先撤手。
“薛大寨主,咱们还有左手,也别空着,就此分个胜负。”费无寿阴森的道,喝声中左手疾出一掌,朝薛道远当胸印去。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薛道远怒哼一声,同样左手一招,向前迎出。
两人四掌交接,缰持在原处,他们各自运起内力,逐渐加重在掌上的力道,可依旧无法分出高低上下,显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时,‘毒手书生’晏子丰悄无声息的掩到薛道远身后,扬起手中短剑,觑准他的后心,疾刺而去。
薛道远正在与‘夺命老人’费无寿比拼上乘内力,根本没有余暇闪避这刺来的一剑,他知道自己只要劲力稍微松动,便会重伤在对方的夺命掌下,可要是不管,那尖锐的锋刃也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取舍间,腰部剧痛传来,他不由自主的卸开左掌,功起丹田,硬行扭转了半个身躯,挥掌向后扫去,这一掌正中‘毒手书生’的手腕,痛得他手骨欲裂,急忙撤剑缩手,倒跃而出。
而此刻,‘夺命老人’费无寿的左掌也已拍中薛道远的前心,正待强催掌力,一举震碎对手的脏腑,哪料薛道远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饱含内力的鲜血,直射‘夺命老人’费无寿的双眼。
‘夺命老人’费无寿得意之际,闪避不及,两眼顿时血红一片,不能视物,他抓狂似的施出暴击,打得薛道远哼都没哼一声,便仰天跌倒,气绝身亡。
待他刚恢复一丝朦胧,就觉眼前剑光一现,耳边听到此生最后的一个声音:“费老,您都这么大岁数,早该颐享天年了,晚辈成全您,让您享享清福,到那边继续看孙子去吧!”
低流的鲜血映着蔓延的火光,让漆黑的天空泛起暗红,薛家寨似乎是在烈火中呜咽,哭诉着它现在的凄惨,随风奔腾的火势仿佛烧到了水面上,衬托出小船上的两男一女,以及岸边被点了穴道的岭南二煞,他们犹如剪影一般,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