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风噗嗤一笑，“郭贤侄啊，不是我打击你，你可知这个修真界的棋盘多大？仙界的呢？更不用说下面的桌子有多大了，没有人能掀动这张桌子和棋盘，因为我们本身就是这些棋子、棋盘和棋桌的一部分。没人能拽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飞起来的。”

郭悉郁郁寡欢，他其实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在无奈的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仅仅想单纯地修炼成仙帝圆满，找到世界本源，然后救活妻子，两个人手拉着手白头偕老就很满足了。

他并没有什么永生的念头，也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想法，更没有什么统御宇宙的野望，郭悉觉得这些都是神经病和甲亢才有的贪嗔。

活无数年，实现再多的美好和欲望，那都会变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网，让自己的每分每秒都被极其枯燥和苍白禁锢住。如果让康熙真的活五百年试试，保证他在百年之后就会疯掉，只不过是历史上从没人能清醒地享受极致权利那么多年，根本不知道那是令人窒息，所以才会逼逼叨叨再活五百年。

叶公好龙罢了。

郭悉却已经有这种感觉了，因为开天躁化诀，也因为砚师傅把亿万年的所有记忆化为开天书，让他看过了无数年的红尘风雨。

他已经老了，是的，虽然郭悉在离开地球时是而立之年，但他通过时常翻阅开天书，已经在心里老去了无数年。

砚师傅只是个天地间诞生的开天石灵智，所以它并不懂郭悉这个普通人的简单追求，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海量的开天书就像极高的信息阈值，反而造成了郭悉思想上的困扰，山珍海味吃多了，最后吃什么都不香了，整个人都抑郁了。

一会儿想闷声发大财，步步为营；但一会儿又想只争朝夕，快点修炼，好去救活妻子。

郭悉的道心其实非常简单，维持他一直前进的动力仅仅是救活妻子小林，以及快点修炼好，破开地球宇宙的空间壁垒，他想回去看看父母。

他对修真界以及虚无缥缈的仙界都没有什么感情和贪念，就像非洲上的白蚁对纽约曼哈顿没有什么想法。

周浩风看着躺在悬崖边上的郭悉，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茫然，一样的懵逼，周掌门突然长叹一口气，对躺着的郭悉说道，“小郭，你可知九岳剑派是怎么来的吗？”

郭悉正在躺着看天和运行世界道，他头也没动地回答道，“因为九座山和九岳剑派祖师爷。”这是郭悉记忆里的答案。

“是，也不是。”周浩风也躺了下来，看着天空的云，以及偶尔飞过的灵鸟，在其目力之内，还有九天之上的风罡和空间壁垒，他缓缓说道，“延景大陆修真界，其实是离景霄仙域最近的修真界，但这里一直很荒芜，直到后来……”

“后来怎么了？”郭悉有点兴趣了，毕竟砚师傅的见识记忆不可能包含宇宙所有时间段的事情，它又没有分身术，所以开天书在延景修真界是有很多空白的。

“直到后来，有一具充满凌厉杀气的神仙尸体落入了延景大陆，尸体所处的地方化作了这个超级大陆上最大的禁地，落神泊。”周掌门接着说道，“而大部分人却不知道，随着神仙尸体一起来的，还有九把剑，落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化作了九座山，其实每座山腹里各有一把神剑，无人可以撼动的剑，曾经有仙界的人千方百计来到延景大陆，最终被剑意瞬间抹杀掉，身魂俱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郭悉用自己的神识远远地看向了那九座大山，果然有不一样的气势，但再去感受，却发现不了什么。

郭悉不傻，明白掌门和他说这些核心机密，算是在向石见仙人示好。但郭悉不知道的是，其实主要原因是他自己让周浩风有点忆往昔。

一个毫无野望但又身具无穷潜力的年轻人总是会引起老年人好感的，这就是宇宙的法则之一，信息熵的传承总是时时刻刻存在着，而且传承的精髓便是令人捉摸不定的：求而不得，不求而得。

搁那些土鳖麒麟子躺在这里，他们带来的视觉和心灵冲击感是不一样的，根本无法激起大乘周浩风的爱才之心，更不用说躺在一起，搁悬崖边上唠远古辛秘。

郭悉不知道运行世界道也会有副作用，那便是自己脉络外泄的一丝躁化之气很容易让周围的人躁起来，动真感情，直白点讲，就是陷入中二的情绪当中，斩鸡头拜把子也有可能，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外人是无法使用躁化之气修炼的，因为那是天道回馈郭悉个人的，其他人匹配不了，不过他们可以被这种躁化之气影响心志，

周浩风动情了，动真感情了，他感觉郭悉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周掌门隐隐有了一种冲动，他要大力提携郭悉，只为能重新照拂一下自己曾经的青春年华。

郭悉不知道周掌门的心理，若是知道的话，鸡皮疙瘩该起还是不该起？

周浩风接着回忆道，“历代掌门曾经说过，九岳祖师爷一开始也只是个路人甲，是碰巧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剑气灌顶，功力一日千里，同时得到了一些碎片信息，是关于这九把剑参与世界本源的搜寻和抢夺。”

世界本源！郭悉闻言大惊，想立刻跳起来仔细询问掌门，但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这样会让周浩风怀疑的，就像买东西一样，一定不能表现的太在乎，否则很难杀价的。

郭悉表面上依旧是在躺尸般地看天，虽然周浩风在一息间感到了郭悉的情绪波动，但他只以为是少年的好奇心性，毕竟世人极少知道世界本源这个事情。

那种虚无缥缈之物，本就不是修真界的土著们所能奢望的。周掌门还挺佩服郭悉的，听到这么多秘闻居然无动于衷，不愧是石见仙人的弟子，气质就是不一样。

天上依然是那么云淡风轻，听着周掌门絮叨自己年轻时候的牛逼事情，郭悉的心却已飞到了很远的地方，那里有父母，也有妻子，那里才是让他感到幸福的地方。

人生就是这么复杂，哪有那么多简单的事情，幸福从来不是从简单而来的，苦尽才能甘来，干吧！什么狗屁巫蛊族布局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利益纠葛，郭哥用手中的开天剑通通劈开。

想到这里，郭悉右手招出了自己的开天剑，躺着剑指天空，周浩风见状一愣，接着听到地上的郭悉说，“掌门，一万年后，我要仙帝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