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澳门商贸团要到上海。”孔建武直截了当道。
陈烁微微颔首,“你消息挺灵通的,日本人在大上海夜总会设宴款待,我也是今天才被武藤志雄叫到公馆商谈,并且‘委以重任’!”
“你知道具体行动细则?”
陈烁默不作声,将衣服口袋中的信纸拿出,递到了孔建武手中。
信纸上的字不多,孔建武阅后当即就明白其中的含义,顺手交回了信纸。
孔建武沉思道:“以锄奸队的名义假意刺杀于你,实则想要以爆炸的方式除掉商贸团成员,然后嫁祸给锄奸队,武藤这老小子越发狡猾了;
这回日本人的刺杀是以你为中心进行的,你想出什么好法子没有?”
陈烁摇了摇头,“见机行事吧,如若要武力营救我们这点人手也不够啊,到时的大上海夜总会一定是守卫重重,如果强行袭击他们,日本人要是趁乱对商贸团开枪,这黑锅还得咱们来背!”
孔建武若有所思的点头,事实也确实如此,和军统潜伏上海的人比起来,他们这边的人手确实严重不足。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陈烁道。
孔建武点头,依言站起,戴上他千年不变的黑色檐帽离开,陈烁则独自在位子上坐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来。
原本澳门商贸图事件的突破口方敏、胡一彪两人,一个被送离上海,一个被陈烁送去阎王殿,更可气的是原本被假意刺杀的人应该是肖途,结果却成了自己!
现在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对大上海夜总会比较熟悉,可再熟悉也没用啊,这回是救人而不是刺杀,哪怕绕过森严的重重守卫,也不可能把商贸团成员偷出来吧!
日本人要和澳门商界进行和谈,抵达上海来的这一批商贸团成员虽然都是秘密抗日的爱国商人,但代表的却是整个澳门商界,日本人虽然对他们有杀心,但还不至于到公然行动的地步;
否则,也不会将黑锅甩给锄奸队,现成的办法倒是有,制造一个商贸团成员的死亡。
可是这批商贸团成员都是秘密抗日的商人,要真给咔嚓了,那自己假汉奸就成真汉奸了。
揪了揪头发,想不出结果的陈烁站起身往自己的二楼办公室走去。
进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正准备开灯时,一样东西顿时顶在了陈烁的后脑勺。
陈烁寒毛战栗,心中狂跳,原本散漫的思绪立刻紧绷起来。
“赵会长,可真是谨慎啊,竟然还在窗口拉了一根隐秘的警铃线,看来是做贼心虚,汉奸做久了也怕锄奸队找上门啊!”
身后传来的是一道多情妩媚的女声,陈烁一时觉得耳熟,正要转身之际,后脑勺被狠狠地顶了一下。
“别动,把手举起来。”身后的的女声道。
陈烁只得缓缓抬手,“我说这位小姐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苦如此,在下一向乐善好施,广播恩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人缘倍棒,好到没朋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呵,赵先生可真幽默,都这时候了还敢耍嘴皮子,就不怕我开枪吗?”这声调温柔至极,但言语中却暗藏冷意。
她说话的同时,对准陈烁后脑的柯尔特M1911A1手枪又往前轻轻顶了一下。
陈烁一阵冒火,你还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这是枪,不是烧火棍,万一走火就真完犊子了!
“以前没感觉,但现在我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陈烁道。
“是吗,可我现在就用枪指着你的头,赵先生又能如何呢?”
陈烁心中无奈,很想把下一句经典的台词给接上,可是这念头刚升起就被他给驱散,毕竟他真没有燕双鹰那种让人一秒钟内看到自己脑浆的本事。
“小姐的声音很熟悉,我们见过?”陈烁试探道。
“猜猜看,如果猜对了我就把枪放下来。”
陈烁皱眉回忆,猜一个和他有过接触女人并不难,毕竟和他接触最多的女人也就歌舞厅中的几人,但这道妩媚婉转的声音显然并不属于当中任何一人。
虽然时隔近两年,但陈烁还是很快叫出了身后人的名字,“庄晓曼?”
“特务科高级科员庄晓曼,我猜的对吗?”
“很对,但可惜没有奖励。”庄晓曼在身后娇笑道,手中握着的手枪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庄小姐不是很守信啊,庄小姐身为特务科的高级科员,大晚上的跑过来拿枪指着我,看来身份不简单哪,军统的人吧!”陈烁揭她老底道。
庄晓曼也不恼不怒,笑了一声道:“晓曼的身份不简单,难道赵会长的身份就没问题吗,方才从你这歌舞厅走出去的那位戴檐帽的男人,身高体态与那日吴明达被杀一案中神秘消失的服务员可是一般无二啊!”
陈烁心中叹息了一声,没想到孔建武这就把自己暴露给了别人,亏他一直以为他是个高人来着,原来跟庄晓曼一比还是一只菜鸡!
“庄小姐说起这茬我倒想起来了,那日庄小姐醉酒休息也不过是演戏吧,目的不也是为了刺杀吴明达么,既然大家都是同舟之人,自然该劲往一处使才对,快快把枪放下来,免得伤了道友!”陈烁道。
“赵先生可真是胆小。”庄晓曼轻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枪口回收。
感应到顶住后脑的枪口退去,陈烁才慢慢转过身,打开灯后,就看见站在桌前穿着黑色风衣的庄晓曼,一旁的窗户虽然关闭,但窗帘却未合上。
“庄小姐可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锄奸队真要把我给除了,说说吧,既然不是来杀我,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商贸团?”
“不错,就是商贸团,作为武藤志雄身边的红人之一,赵先生想必知道具体行动内容,晓曼也想知道,不知可否分享给晓曼。”庄晓曼走近道。
尤物移人,温柔如刀,这特么谁受得了,要是拒绝,抬手就能给自己一枪!
“庄小姐既然开了口,我哪有不允的道理。”
那张已经被折叠数遍,已然褶皱的信纸再次被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