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上菜!”粗厚的声音从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嘴中传出,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出厨房外面,候着的伙计应答一声,走了进来。
伸手从桌上拿起盖着盖子的菜肴,二狗子战战兢兢的向着上面所写的房间走去。
长廊挺长的,从踏上长廊开始,左右的门内传出来的各种声音,就不断地塞入他的耳中,有呻吟,有怒吼,有痛哭,也有着大笑,虽然在这里已经做了三个月的工,身体也强壮了许多,但是每天上菜的时候,总有一些之前挺少看到的情况。
无论是破门而出的人,或是破门而出的刀,还是从门缝下流出的献血,或是微黄的透明液体,二狗子都看到过。
对此,他不敢说,自然也不敢问,九龙大酒楼的跑堂工作,只要不闻不问,能够得到的报酬,要比在别的地方混高出来太多太多,这份工作,不能割舍,也容不得二狗子割舍。
手很稳,毕竟经过指导,除了身体强壮了一些以外,手也稳了很多。
长廊已经走过一半了,前面的一个房门打开,走在二狗子前面的,推着车的人,敲了敲前面的一个房门,推着车拐了进去。
二狗子做工才三个月,还没提升自己的等级,还不能做“推车”的工作,那是他还不能涉及的领域,如果能够推车,工资又会高上不少。
推车上面有个巨大的盘子,上面有个厚实的盖子,车子进去了之后,就是交接,推车的人不负责把车推回厨房,等回到厨房他自然有下一辆车去推。
走过他的身边,拖着盘子的二狗子依稀听到门中传来尖细的大哭声,好像是来自于新生的生命,然后,戛然而止......
随后传来的是猖狂而癫疯的笑声,本应疾步走过的二狗子感觉空气好像凝固着阻止了他一下,之后,只能继续向前走去......
上菜的时间,耽误不得。
看着门牌号,没有送错,他轻轻的敲了敲门,并不厚实的木门向内打开,每一间房中都有着专用的侍者,那又是比“推车的”要更高一个等级的人了,不是他这个“端菜的”暂时可以奢望的地位。
平时只会冷着脸接过菜肴的侍者,这次却一脸微笑的伸手请他端着菜肴进去房中。
房子中心的桌子不大,大概是两米为直径的圆,该有的茶壶水杯,碟子碗筷,一样不少,而这一桌,有三个人,上面有着六菜一汤在转盘的外圈,转盘的中间留下了足够的位置大概是放手上那巨大的盘子的。
二狗子虽然好奇盘中是什么东西,如此大的盘子却并不算重,只是他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查看。
没有好奇地盯着三位客人的脸,只见到他们穿着都非常的干净整洁,在混乱区内,也只有能够保持自己整洁的人,才有那个资格,进入九龙大酒楼。
低着头的二狗子规规矩矩地把手上的大盘子放到桌上,接着,后撤一步,向着三位面目含笑的客人微微鞠躬,不敢多看,也不愿多留,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想要离开的他,却被侍者抬手挡下,那侍者的脸上带着笑容,示意他转身把那盘大菜的盖子揭开。
这一刻,二狗子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从被引进门开始,他就应该早有觉悟,九龙大酒楼,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无论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都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本身已经在混乱区中挣扎着的二狗子没有作出反抗,只是转身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伸手,
盖子顶部的凸起被他捉在手中,
三个月的锻炼,
只是作为小偷勉强求生的他也有了一副健壮的身板,体内也有着那丝丝缕缕的气在流动,
盖子不重,
很轻松的就被二狗子抬起,
命运已经揭露,等待着二狗子的东西就在盖子之下,
那是并不长,也并不厚重的细长弯刀,
很锋利,真的非常锋利,
大概是能够吹毛断发的样子,
就这样静静的立在桌前,二狗子手上捧着有刀的盘子,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侍者,伸手拿过那细长锋利的刀刃,
接着,便是血色与痛呼,刀光和破风的尖啸之声过后,
是柔软的,颤动着的,渗着液体的东西砸落,
盘子被再度放在桌上,自带着作料的料理被呈现上桌,那三位穿着整齐的人,面上的笑意没有一丝削减,甚至更甚,
那笑容,扭曲,且满足,大概光是上菜的方式,便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
............
“一啊~~~叶,轻~~~舟去啊~~~”
“人啊~~~隔,万啊~~~重山~~~”
混乱区,莫名的唱腔,从房屋之中传出。
大概不是什么年轻人的声音,像是破锣一般的嗓音穿透破烂门框,颓废的人,坐在破烂的椅上。
手上握着酒壶,嘴里念叨着什么,注意力在国度中挺常见,但是在混乱区就并不多的破烂电视(需要运营商),通过天线接收着电视信号的电视里面,播放着节目。
不知道是戏法还是什么,在强壮的武者手下,那模糊的影子好像是男,是女,也可能是兽,都好像是豆腐做成的一般。
被他的手握住之后顺势一搓,落下的就是细碎糜状物,那豆腐做成的东西好像还会挣扎,还会大喊大叫,模糊的影像下,张大的嘴,舞动的手,踢动的脚,在没有声音的画面中,被捉住,然后搓,
再搓,
继续搓,
就再度变回了豆腐,只是,好像更碎了,
也不会挣扎,
老人叹了口气,好像是对后半段的表演有什么不满,
在他看来,大概是鲜活的前半段,
比较有趣......
............
“街口,穿着黑衣,戴着宽边帽,穿着皮鞋。”穿着破烂的年轻人抱着一大包东西四处张望,路上行人很多,混乱区的外围,其实和国度之中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有着平民,有着普通人,有着男人,女人和小孩,只是更乱了些(注1)。
紧张地张望这,年轻人没有练过武,眼力不太行,自然需要张望更久。
一旁,树旁打牌的几个男人则显得专业了许多,打牌的声音非常的打,不时大笑,也不时叫骂,四个人的目光轮流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除了身形健硕以外,四个人并没有什么相似。
牙齿泛黄的人咧了咧嘴,和其他三个打着牌的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轻声开口说到:“看上去是个雏啊,九龙就找这么个人运货?”
紧接着他提高声音,大叫一声:“对2!有没有?”
“大大大,你大!”耳朵缺了一块的人顺着应到,继而压下声音,“大概是不止一路,九龙家大业大人手不少,这次出手的帮派很多,既然我们这边收到消息,出手的自然是我们。”
“行行行,我也没了,你出!你继续出啊!”脑袋光滑发亮的人说到,顺便又扫了附近的人一圈。
“太明显了,我有点怀疑是不是陷阱,那边那个戴帽子,穿大衣的,绝对就是那个对吧,这画风明显都不一样啊......”
“不用想太多,分开两队跟就好。”穿着人字拖,白背心,嘴里叼着烟,年纪明显比其他人大上一圈的人说到。
“我也对2,我这对2比你大!”顺手甩出黑葵和红桃二组成的对子,叼烟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
牌一直在打,人也一直被盯着。
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和路上匆匆忙忙的其他人从精气神乃至衣着都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黑衣人,依然以一种超然物外,无视身边一切的姿态站在狭长的小巷口,大榕树下不时从他身前脚后穿过的目光好像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注2)
紧张地抱着手上的东西,年轻人鬼鬼祟祟地向着黑衣人走去,一边以一种生怕没人发现他有问题的动作,谨慎地四处张望着。
“这也太明显了吧?”黄牙挠了挠头,“这已经不是新不新手的问题,这是傻逼啊。”短短的六十米路程,从一个路口到另一个路口,“走走停停了足足五分钟,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这是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问题啊,哪怕不是被我们盯着,也会有人忍不住吧?”
“真的,很不对劲。”光头佬说道。
缺耳朵看向人字拖,以咨询的姿态:“老白,我们要不要......?”
“不管了,”吐了口烟,穿着白背心的男人轻声说道,“无论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跟。”
“现在上,哪怕是陷阱,也就是死罢了,但若是因为我们害怕所谓的‘陷阱’而放弃.....”
“哪怕我们能够完完整整地回去,也讨不了好,而且这次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跟踪,不是把他们拿下,我们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九龙大酒楼会派人进来我们的辖区,并且从人手上拿到东西。”
其余的三人只是沉默,然后点点头。
“交货了,”老白轻叹一声,“要分头了,准备跟上吧。”
(注1:王二当时是倒霉直接进了倾轧最厉害的混乱区内区之一,然后发现了很多股比他强大许多的气息,所以在受人恩惠,摸鱼了一年之后,他直接就溜到丛林里面窝着,准备等“神功大成”再出去装逼。)
(注2:人类的第六感也好,说成是感知敏锐也罢,在某些时候人类是能够“感知”到他人的实现的,哪怕视线来自于你的视角盲区,特别是在近距离盯梢的时候,通常使用的方法是把对象放在视角范围之内,注意力落在对象身上,眼睛的焦点聚焦在对象前方或者后方,能有效减小被“感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