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概，唯一开心的就只有这个已经活够了本的老头了吧。

珊瑚女士和大主教都看向苍老的鲛人。

“真亏你还能笑得出声啊，卡斯大公。”

“都到了这时候了，我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大公，也不是什么前辈了，”卡斯的手抚了抚自己头上那一头触手秀发，“我们已经注定会是那死在探索路上的幽魂了，那......”

“就向着我们一开始的目标走下去吧，”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也像是在祈祷着，“毕竟，找到她，可能是我们唯一的，能够回去的机会了。”

“圣光啊......”大主教默默地捏着手上被金色链条完全覆盖的破碎指针，“只是，大概要牺牲在寻觅的路上了。”

“可以拯救的人少了，可以主持的正义少了。”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珊瑚女士的声音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我的手下，可是有不少是单纯的想要获得财宝，然后回去想用荣华富贵的人。”

“哈哈，我的手下也有不少。”卡斯大公大概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觉得，直说会更好。”

“只有抛下一切，才有可能达到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如果有着一丝的侥幸，那怕是不可能有着坚持到找到她的那一天。”

“我会敦促船上的学者加紧时间解析我们得到的那些文本的。”珊瑚女士说道。

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破碎指针，大主教叹了口气：“我能够提供典籍，船上的各种典籍，可以供女士船上的先生们随意取用。”

“那有什么好说的，来吧，让我们走下去。”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向下。

大主教和女士的手也叠在上面。

没有惊动外面的卫士，仅仅是平实地进行立誓。

“活下去。”这是最为坚定，也最不在意寿命的卡斯大公。

“活下去。”这是最为痛苦的拜船教会大主教。

“活下去。”这是长久的冒险之后，已经略有疲惫的珊瑚女士。

.............

“还能坚持吗？”依然是那一间不大的会议室，依然是那三个人，甚至门外，依然是那两个卫士。

罗盘依然镶嵌在会议室中间的桌子上，很稳妥，依然有着坚定的方向。

“今天捕猎到的海王级已经处理好了。”

“我们还能坚持。”珊瑚女士所带领的团队毕竟是有着经验的冒险者，哪怕直到现在，在得知已经陷入绝境的现在，他们依然维持着自己的秩序。

“我的船上的人还好，毕竟令行禁止，加上早已订立下了阵亡契约，”财大气粗的卡斯大公摊了摊手，“他们的妻儿后代都会得到非常大的支持，我可以保证，我的家族绝对不会亏待他们一分一毫。”

“可是，我们......”圣光结晶已经蔓延上了他的整只右手，大主教依然有着强大，甚至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但是他手上的圣光已经不再纯正，大概是异变了，不知道是因为船，还是因为作为船长的他，“圣光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

“伤害性增加，灼伤性增加，冲击力增强，治愈能力下降，恢复能力下降，加持能力下降。”

“本来更适合作为辅助的圣光，性质改变得偏向攻击，纯粹的攻击。”他右手抬起，纯白的光球从他的掌心中升起，感受到上面流动着的能量，卡斯大公和已经全身的骨骼都已经珊瑚化的珊瑚女士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也算是好事吧，接下来的路，我们还有吃，还能吃，而且诅咒也消失了，只要能够打，我们就还能够继续向着前方而去。”

“是啊，每天三天一小只海皇，七天一大只海皇，时不时有着补充的孤岛，突然死了一半人，陷入了恐惧之后，就又开始进入了稳定的日常。”

“总感觉哪里不对。”三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异常地整齐。

“船长们！”卫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敌袭！”

“走吧，伙计们，我们还需要活下去。”

“是啊，那是早已立下的誓言。”

............

纯粹的珊瑚，在诅咒珊瑚号上延伸而出，没有直接使用魔法，而是对自己的船进行加持，让它足够的强，那自己只要使用诅咒法术削弱对面，一加持，一削减之后，能发挥出极强的威力。

三艘船面对的海皇级巨兽有着龙虾般的前半身以及鳄鱼般的后半身，但是鳄鱼半身的厚实背甲上，却生长着粗长，且排列不规则的触手。

由船身有着极大加持的诅咒珊瑚号作为前锋，以相对输出较高的卡斯一族座舰作为中锋，提供中距离输出，最后的拜船教会主教作为辅助，走在最后。

“旋转，珊瑚突刺！”巨大的珊瑚撞角在大船的正面旋转起来，除了被施加在对面身上的诅咒以外，带有极强腐蚀性的诅咒能量也同样缠绕在巨大的撞角之上。

“轰！”

撞角与被挥舞起来的巨大虾钳相撞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巨大的撞角断裂一般，而挥舞的虾钳则被撞得开裂开来。

旋转的撞角发挥除了应有的作用，珊瑚女士的手挥舞着，更多的珊瑚从船身上延伸而出，不断冲击着巨大的海皇级生物。

“序列齐整，魔力贯通顺畅，战斗法师团准备完毕。”

“瞄准，”早已没有了往日激情的老者默默挥手，曾经的狰狞早已收敛，但是，血性仍在，“干他娘的一炮！”

远程的试射没有需要他出手的地方，卡斯仅仅只是作为发号施令的存在。

没有太大的威力，甚至比不上破碎的珊瑚撞角的冲击，也对，小伙子们虽然已经是一把好手，但是发出的法术炮的威力，依然不怎么凝实。

卡斯叹了口气，依然是像珊瑚女士一样，需要使用海皇级的能力才能够造成有效的伤害，拖不得时间，但如果继续使用那种级别的能力，就会受到更多的侵蚀。

但还是用吧，不用，估计也没啥机会能够用了。

随着卡斯打出的手势，身后的战斗法师团默默地放下了手上的魔力增幅同调连通器，转而摆出了自己惯用的冥想姿势。

伸长的触手点触在他们的眉心，虽然身高不一，但卡斯那异变出来的头发还是准确地连接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世界的施法者核心，在大脑，最快输出部位在眉心，繁杂的精神力通过出售连接到早已变化的卡斯的眉心，搭配上他自己已经是海皇级的精神力。

须臾间，数百名中低阶职业者，包括带领他们的三位海王级队长全身的魔力被抽空九成，繁杂的魔力在卡斯的引导下化作纯粹的魔力射线，在巨大的海皇级海兽身上不断切割着。

一击的威力，甚至比卡斯自身全力出手还要强上三分。

最后的大主教适时地挥动手上的法杖，陷入虚弱的战斗法师团法师们体内的魔力，在非主动恢复的情况下被拉高到了三成，已经摆脱了虚弱之感。

“打完收工。”卡斯散出去的触手头发再度回到他的头上微微蠕动，“下去切点能吃的上来，该吃饭了。”

............

“船体已经没法支撑了。”这是上半句，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已经直观的显现在同样是大主教的他身上。

圣光的结晶已经覆盖了整个上半身，哪怕是依然行动自如，他也不再是人类了，就如同珊瑚女士也不再是人类，而卡斯大公也越发的不像是个鲛人，而相识深海的异种。

力量的暴走，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无法抑制，已经在身体外面成型的珊瑚，还是那已经蔓延开来拖落在地的触手长发。

越是能够看清，能够承受，需要承受的东西就越多，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就是强者的悲哀。

包括船也是一样。

已经被圣光变得半虚幻的詹姆斯号海皇级圣光舰船已经缺少了承载乘客的能力，温度比海皇级火焰魔法还要高上两分的灼热圣光，大概也就只有同样被圣光侵蚀大半的大主教能够坚持得住。

“文本的解析还需要时间，至今我们还在不断地发掘出不同的时代，不同材质，乃至不同种族所留下的文本。”珊瑚女士的皮肤已经和珊瑚融合在了一起，所有的衣服都已经没法在她的身上超过三十秒，极强的腐蚀和珊瑚力量的侵染下，甚至连她走过的地面都会产生生长的珊瑚，然后在数十秒内，因为没有能量的维系而消失。

“拆了吧，继续向前，”手上拿着的书籍里面有着禁忌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命足够的长而从来不碰这些的卡斯，此时津津有味地阅读着，“都这样了，我不觉我们还能回去了。”

“......”

“好。”

............

“剩下这么多人了吗？”

“是啊，就剩下我们了。”

头上的三个核心闪烁着光芒，被“禁忌”的秘法所连通在一起，最后的能量，物质，精神，都已经落到了船队学识最为丰富的大学者之上，无他，最合适而已。

“那继续吧。”

不知道是执念还是什么，但是好像又没有了癫狂的意味。

他们终究是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存在，仅仅只是接近，并且收集了关于它的资料，就已经产生了如此的变化......

............

“真是可悲可叹啊。”王二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