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尼亚岛上存在一个上古教派,致力于维护均衡。规则与混乱、光明与黑暗——万物必须和谐共存,这就是宇宙的真理。该教派名为均衡教派,维护世界均衡的神圣使命则由三个暗影战士来执行。阿卡丽便是这三名暗影勇士中一员,她肩负着修枝的神圣职责——将威胁瓦洛兰大陆和谐的敌人消灭干净。阿卡丽自小和母亲一起习武,练就一身好武功。
母亲的训练严酷无情,她的基本原则是:“我们是在替天行道”。阿卡丽十四岁加入均衡教派,那时她就能空手砍断链条。
毋庸置疑,她将继承母亲“暗影之拳”的名号。她的所作所为别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在阿卡丽看来,她在执行母亲神圣的信条。现在她和同伴慎,凯南一起维护着瓦洛兰大陆的平衡。这一神圣的追求毫无疑问地将三个暗影战士领向正义之地。
“暗影之拳在死亡中挥动,平衡不容破坏“------阿卡丽!
“哎呀——嘿!博里伊!”我大叫出来。“下手有点重了吧,你不觉得吗?”
我趴在藤条编织的席垫上翘起头,跪在我身旁的瓦斯塔亚与我四目相对。我可以感觉到血滴正从我后背上淌下来。
“不如你稍微小心点?”我补了一句。
博里伊把他的骻罗和髍利从我肩膀上拿开,这是刺青师的专用工具,有点像锤子和凿子,只不过是用蛇骨制成的。有些人也会用其他动物的骨头或者金属,但蛇骨是中空的,所以可以精细地割线,正符合博里伊这样的大师对自己作品的要求。又有几滴血从髍利尖端滑落到我的后背。他微笑着用一页旧亚麻布拂干净。然后他停下双手耸了耸肩,似乎是在问,要不你别用我了?
他什么也没说。诺克萨斯士兵割了他的舌头。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成为这里的常客,但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点点不适就能换来他的作品,这点代价微不足道。
流血?我流点血无所谓。如果流的不是我的血,那就多多益善。
“稍微弄干净点吧。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我告诉他。
博里伊开始用骻罗轻敲髍利,一边补充颜料。他有最上等的颜料,鲜艳的色彩来自莱肯野莓捣碎后的汁液和翁库沃悬崖南壁上的魔法花瓣。他是大师,我很荣幸能成为他的画布。
我成为崴里的常客,是在我开始对慎置若罔闻以后不久。这么些年来,在均衡教派一直”谨小慎微”?不。慎错看了世界。错看了我。
克制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
我转过头,趴回到藤席上,双手垫在颌下,两眼盯着博里伊客栈的入口。他的店很整洁,但空气里灌满了罪恶。客栈里住着各路飞贼、浪人,还有横下一条心的亡命之徒。人们来到博里伊的客栈是为了逃离崴里,逃离艾欧尼亚。因为混进来很难,而……逃出去更难。
崴里是一座幻影港口,一座隐秘的海岸村庄,由艾欧尼亚特有的神秘力量守护。和斐洛尔不同,她不欢迎异乡人,也不在任何一份地图上。若要崴里现出真容,就只能听任她自己的意愿。于是许多人都对显而易见的蠢行跃跃欲试。
大多数人都从海上来,梦想得到财富、机遇,或者只是个新的开始,但他们的希望却会在一瞬间破碎。最开始,原本那条引诱着他们的海岸线会消失在钴蓝色的迷雾中,如同一道厚厚的墙,雾墙里还会不时迸发闪烁出奥法能量。然后海面会剧烈起伏,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待到幸存者们紧紧抓住残骸碎片之际,浓雾会退散片刻,让他们看到崴里摇曳的灯笼微光对他们残忍地道别,最后被海水拖进气绝湾的海底。
我管不了这些人。他们不是我的人。不关我的事。
博里伊停下了手里的敲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别人。
我能感到我的布袋抵在大腿上。感觉比较安心,不过,我还是更希望它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凭本能飞出三把苦无插进三颗心脏。一瞬间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夺走三条命。而它现在所在的地方,让我不得不先考虑一下。
我抬起眼睛,恰好看到从正门进来的那个人。左右是三名护卫,全都穿着应战的装束。
“这倒是省事了……我应该杀的是哪一个呢?”我戏谑道。
博里伊笑了出来。没有舌头并不影响他笑。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真的在笑。他又摇了摇头,又开始了他的老一套。他摆手势、点下巴和我说,这次去外面办事,等他们出去了再说。
“你知道我没法保证。”我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布袋,然后转身面向客栈喧闹的中庭。
我在门口停留片刻,转身面对他。
“我尽量吧,”话毕,我扯起了面罩。我并不介意让他们看到脸,只是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在嘲笑他们,那就太过分了。
那个带着护卫的人是我的人——他是来自普玻的大知事。那地方离均衡教派不远。但他和许多人一样,将自己的人民出卖给侵略者,只为了得到黄金、远走崴里,再逃到海角天边。所以现在他关我的事。
他的路已经到头了。的确,我应该挑在他客栈熟睡的时候动手,或者是他们抵达崴里之前宿营的时候,但那多没意思!我要他尝到咸腥的海风。我要他觉得自己可以松口气,然后再一命呜呼。但我也是想让其他人看到他为自己的罪行偿命,并让他们懂得没人能瞒天过海。
敢做就要敢当。
我悄无声息地接近。他颤抖着双手将一杯酒举到唇边。他的护卫看到我立刻站起来护住他。意识不错。
“在这里还能看到懂礼貌的人,真是又意外又高兴,”我脸上的笑他们看不到。
“你有事吗,姑娘?”一个护卫问道,他的脸藏在一顶坑坑洼洼、蹭满尘土的铁桶头盔里。
“他,”我用钩镰指了指。镰刃透出熔铸在钢铁中的魔法光泽。“我找他有要紧事。”
护卫们抽出武器,但还没等他们向我迈出一步,他们就被笼罩在一团浓厚的烟雾中。苦无开始飞啸,命中目标的同时发出令人舒心的血肉开裂声噗嗤。
一。二。三。
脚步声。
我向声音的方向丢出两把苦无。金属碰撞声,然后是噗嗤——噗嗤被反弹到墙上的声音。
更多脚步声。
“哎,你该出点血了!”我一边大声喊,一边从后腰甩出一枚手里剑,同时翻身越过房间,随着手里剑的轨迹追了上去。
我冲出烟幕,看到最后一个护卫四仰八叉地倒在门口。三根尖刺都深深埋进他的喉头——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我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只是确认一下。
“差一点……”我悄悄说道。
就在那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串血沫破裂音。我转身,透过渐渐退去的烟雾看到那位大知事倒在血泊中。他睁大了眼睛,来回扫视着客栈,想搞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他是如此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