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息炼一身先天真炁,练窍开辟身内外玄关,阳符成就气血纯阳,而金刚……
自练窍开始,人身便初步形成一个与外天地相对应的,人身小天地。
经过练窍、阳符,直至金刚。
人身小天地在这一境界,才算真正圆满。
金刚者,体魄坚固无铸,足足寿三百。
能以佛门金刚一词来命名,足可见此境精要。
胎息生真炁,证无尘,练窍开玄关,阳符度外魔,修行路上,壁障无所不在。
而金刚,也是下三境前,最大一道壁障……
天下武夫,能登临金刚,证就诸天无漏者,万中无一。
至于之上的命藏、人仙,更是不可细述。
金刚者诸天无漏,紫雾中的气息,也难伤他们分毫。
活尸多半只是下三境,境界最高者也不过阳符,丧失神智后,不通道术心法,虽然躯壳被魔染强化,但也不能与生前相比。
随着老天官的符雨,原本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可谁也没想到,突有一日,在邺都夜里,伴随着长水观的大火。
大郑,第一尊显露世人眼中的人魔,就此出现。
它先是将观内子弟尽皆啖食,又忍受不住腹中饥饿,杀上沿街。
巡逻邺都的左飞牛卫猝不及防下,被它生撕了数百,几乎就要冲出城门,最后,还是老天官孙微出手,一杖将它打得濒死。
它是长水观观主,并非世家出身,也不是圣地门人,早年在牧牛时不慎掉入山涧,从具枯骨处得到了本《谭子诠幽书》。
依照这心法,一路跌跌撞撞,最后甚至证道金刚,在邺都也有一席之地,可谓不凡了。
只是终究没有出身,金刚之后,就气力不继。
长水观主在金刚枯坐了两甲子,却始终没有窥见命藏的门径。
“然后……”
无晦摇摇头,语气有些感慨:“它见紫雾魔染后的活尸,心底就暗自生了鬼主意,居然敢牵引紫雾入体,增进道行。”
“成功了?”白术一时悚然。
“成了。”
无晦目光复杂,“起初还能压制食人的念想,也不知它暗中行了多久,等到它被老天官缚住的那晚,几乎隐隐有命藏的神韵。”
无晦把脸偏过去,内心也有几点怅惘,长水观主在化人魔前,精通一手好丹道,与自己也曾相谈甚欢。
两人没管身份和年岁的差距,交情向来不错。
见其一直枯坐金刚,毫无动弹,无晦也向方丈几次提及,接纳长水观主为金刚寺护法……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月,竟已是死别了。
“天下间,有多少修为不得寸进的,对他们来说,杀父杀兄杀妻杀子,只要能证道,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无晦抬头望天,语气幽幽:“更何况,只是吃人呢。”
大道在前,看着同行的,或一个个落后,从此止步,或一个个奋进争前。
浮世如泥沼,人人都在枷锁中不得自由,山巅在前,又有谁不想看看尽头的风光。
虽说绝地天通后,六境已是人间止境,但有夫子和宣文君两人珠玉在前,前路虽渺茫,却有终究有前路。
不说其它,无晦就知晓,寺里被奉为禁忌隐秘的神足僧,已经隐隐有要踏步最后一步的迹象。
为了证道,千百年来,种种奇诡手段层出不穷。
有炼人为丹,以众生供养一人的魔道手段,有男女相化,体悟阴阳的古怪功法,有的收集功德,有的乱造业力。
至于杀妻证道,杀子证道,这种想要明悟己心的手段,早便是司空见惯了。
区区食人罢了。
对于那些枯坐境界多年的修士们,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有长水观主挑头后,天下人魔登时层出不穷,乱象频生。
在邻国北卫,甚至有皇室中人公然牵引紫雾入体,坐实了自己是人魔的传闻。
只是那些喊着除魔卫道的人士,又有谁,敢闯进北卫都城,镇杀那具已是命藏境的人魔郡王?
更可怖的是,随着适应了体内紫雾后,它们那对无法掩饰的森白招子,也会随之隐去。
人魔除了白眼和食人外,与正常修行者并无异常,同样的真炁、气血,用什么手段,都是不好探查的。
而随着它们隐去白眼,除非忍耐不住饥火,当众吃人,否则没人能察觉它们便是人魔。
天下的乱势,随着紫雾的出世,却已然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那天下人魔很多吗?”白术忍不住问道。
“虽不少,但也不能算多。”
出乎白术意料,这一回,竟是左昭接了话。
“金刚以下,即便有牵引紫雾入体的,也是变成行尸走肉般的活尸,并非人魔,而金刚者……”
左昭摇摇头,其意不言而喻。
“那紫雾呢,何不驱散它?”
“谈何容易。”左昭失笑,“人仙都望不穿它的内里,除非夫子出手,否则它还是得挂在天上。”
白术恍然颔首,内心又多了几分明悟。
“修行如登山。”无晦拍拍他的肩,“不要想着歪门邪道,一步一脚印,才是登山正途。”
“我晓得了。”白术认真点头,一脸肃穆:“我修行时日虽短,却都是靠自己努力,鲜有借助外物。”
“甚好。”无晦赞赏开口,“能度过两次小赤龙的人,心性果然不凡”
哇……
你再夸下去,我就真要膨胀了,gkd,gkd……
白术低下头,无晦只以为小孩子怕羞,也就此打住了。
在几人交谈时,两列衣甲鲜明的小队经行此处,十人为一队,有男有女,隐隐结成阵势。
那一拨箭雨虽然击杀了城中多数活尸,但多多少少,总有些漏网之鱼。
那支扼守在城门口的劲旅此时分散开来,游走在汾阴城巷之中,一面击杀残存活尸,一面营救可能还存在的城中生人。
两列队中,为首的两人率先上前行礼,两人气息与天地勾连,无形无质的天地元炁涌入身体,如百川汇海。
练窍……
望了望他们,白术再看向满目疮痍的汾阴城,心中突然一动。
“两位师叔,将军。”
白术躬身行礼;
“那几位正在追猎活尸,不知可否允我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