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妃，”夫毓盈看去东方凝，本是笑意的脸颊被迷雾遮掩，她从未见过这个模子，只是仍觉熟悉。

东方凝触到夫毓盈异样的目光，这不是故人遇见故人应有的亲切，反倒是种怀疑之光，她想了想就得半解，想是面前之人见过翼国各个公主，因为淡笑置之，“我不是翼王之女。”

“不是？不是说是翼王小女否？你若不是，又是何人？”夫毓盈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自己所说那般，东方凝一句话更让她惊讶至极，生了间隙而问。

“小公主不愿，我是顶替之人，但羽王是知晓的。”东方凝不想失去这个不易见得的带有故土气息的人，可看到夫毓盈失望的表情还是冷了四分之一的心，“我是翼国昔日大臣东方护之女，东方凝。”

“东方护？你是东方护之女？”是倾身而来的夫毓盈态度忽骤转变，东方凝惊得瞪大了双目看着被颤抖而渐渐苍老的手紧紧抓住的白皙手腕。

“是啊，我是东方护之女，东方凝，怎了？”东方凝与那双饱含泪晶的眼睛相看着，却看出那里面不再是异样，不再是失望，而是言语道不出的喜悦与没想到。

夫毓盈抿紧的双唇感触了咸味，不打算松手来揩揩脸颊的她左右歪晃着脑袋，在自己心中画着东方凝的眉眼，鼻子，嘴唇，脸廓，一切一切，原是血脉相连，“难怪会有几分相似”……“你娘可还好？”

“我娘？”东方凝清秀的脸颊上全是迷惑，平眉翘皱，薄唇微张，看着夫毓盈总觉能唤起记忆深处的何物，“我娘在我七岁那年便去了，我爹也在不久后辞了朝职带我到了城外隐居。”

“去了……”手腕上上的力道就此落下，夫毓盈像是受到了多么大的刺激，顿时起了源源不断的泪珠挂满苍老中的面颊，显瘦的身子就要塌下，是东方凝及时倾去将她扶住靠在自己身上。

呜咽声在屋室内回荡了足有一柱香的时候，东方凝一点点热起的心里面是左推右猜着，“为何她反应会如此大？莫不是与爹娘认识？可爹娘所识之人我都见过，她我可是听都未听过的。”

“你许是不知我的。”夫毓盈拾抬衣袖而来拭去了咸泪，从东方凝肩上坐直了看着她而心生苦楚道，“当年，我为了与江缔相识相知相爱于翼国，得知他是羽国人后亦不惜与家中斩断任何关系而来了羽国。你娘便是我亲妹妹啊……”

夫毓盈嘶吼出的最后一句宛如一记昏迷之药给东方凝服了下去，“好晕，我可是没听错吧？何时有姑姑了……怎会呢？”

“我唤夫毓盈，你娘为夫毓容，容儿后背脊上正中有一红痣，可是？容儿有一块半块玉刻着容字，而我则有另一半刻有盈字。”东方凝全然不知的惊咋模样看得夫毓盈生急，她扳住东方凝的孱弱肩膀而摇说，罢后抖着手来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半块玉亲自把它放到东方凝掌心里。

东方凝平眉开释，眼球闪转看那残缺的半玉，除了字不一样，与她记忆中所见之玉一模一样，她凝噎地看红肿眸子的夫毓盈，“您真是姑姑？”

“容儿当年与你爹成婚之后不久，我就随江缔离开了翼国。”夫毓盈收起的泛滥之泪又是止不住，她极力克制而想要温柔地笑对，细老手指抚去东方凝眼角边将出的泪珠，“我还记得容儿是因看见了你爹的一个竹简而对他生了好奇，之后成就了他们的缘分。”

“姑姑，”东方凝自个儿将余下的眼泪给逼了回去，薄薄的唇瓣弯得像斜挂的月牙，她甜甜唤着。

“诶！真好听。”夫毓盈拱背擦着高兴的泪，东方凝展开手臂来抱住她，暖暖的温馨感充沛了两颗跳动的心。

小怜在外面静候着，从未有过的狐疑上了心头，内室先是大哭，紧接着又是大笑的，好生奇怪。

屋内的姑侄女聊论翼国中的日子许许久久，夫毓盈才探看了屋室，虽不及有多奢华，还算上得台面，可东方凝应是正王妃的待遇才可，“凝儿，你怎会居此处？你可是正王妃！”

“姑姑，这个……也没何的，这儿不是挺好的？”东方凝扣住夫毓盈的十指，猝然了些，嘟哝了几刻方扬而抿嘴道，“王爷还未娶我，让我位居正院，实有不妥，再说我与那王爷并无感情在先。”

“凝儿，”夫毓盈紧眉，沉了心重看东方凝，这亲人长得几分像自己妹妹，性格也是继承了她；夫毓盈反将她劳握，将心论说，“凝儿，他未大婚迎娶是真，可大王当着大臣之面而亲赐下旨更不假！”

“你和羽泽王没感情也不假，但你既来了，该是要有的待遇就不可缺短！这样会让别人看不起你的……且不说你能否长留于此。”

夫毓盈口中皆是换位劝说之语，东方凝静而听着，本是一只耳朵听来一只耳出就罢了，等到最后叹句，东方凝不安地动了动被褥下的身子，“姑姑莫不是知晓了？怎会呢？”

“凝儿？”夫毓盈模糊了在东方凝眼中的影像，分明是去想何事了，夫毓盈轻拍了东方凝的脸颊，东方凝缓了小半会儿讪讪一笑。

“你莫当姑姑说的是耳旁风，羽泽王虽无妾室，可有一姑娘自小与他交好，这二十年唯她能近羽泽王之身。”夫毓盈怕是隔墙有耳，还有意地覆身去贴耳细声了道，“此人是羽国将军之女，唤墨心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