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林待在政保局的医务室之中，外面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在守着，顾春华走之前告诉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他们。

凌晨的时候，女护士打着哈欠给顾卫林送来一条毯子，倒不是出于对顾卫林的爱慕，而是政保局大部分人都认识顾卫林，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敢怠慢。

江城的半夜还是比较凉的，或许这和出于长江边上有关吧。

三点多的时候，马三醒来一次，只不过很快便再次昏了过去。

顾卫林将枪上膛，拿在手中，毯子半搭在身上，拿着枪的手遮在里面，靠在沙发上眯着。

轻微的咳嗽声让顾卫林猛地惊醒，毯子已经滑到了地上，手中握着的枪始终处于刚开始的状态。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四点半了，手上的表似乎比钟慢了一分钟。

“你醒了？”顾卫林看着睁开眼睛的马三说。

马三自然认识顾卫林，若不是顾卫林，他也不会被抓。

“说罢，谁派你和陆星峰说那些话的？想杀我的人是谁？”顾卫林用枪指着马三问。

马三身子明显一颤，看着顾卫林，其实他也不知道谁和他说的这些话，只是有人交代他这么做罢了，有人想杀顾卫林，并且想嫁祸给军统。

这是马三当时心中想的，在顾卫林没有死亡，然后又到了政保局之后，尤其在白天审讯陆星峰的时候，马三就想到了很多事情，虽有有些紧张，只不过他认为没有人会发现自己。

但他没想到陆星峰竟然凭借着说话声音找到了自己，难怪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卫林带着陆星峰到处敬酒，到处说话，真是千算万算，百密一疏。

“顾科长，不是我想说，而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马三，你是不知道是军统或者说还是另有其人吧？”顾卫林冷笑道。

马三吃惊的很，他没想到顾卫林竟然与马思鸣想知道的不一样，马思鸣一心只想问军统的事情，而顾卫林却想到了其他人。

他是怎么知道的？马三心中升起了疑惑。

“我劝你还是老实说了吧！”顾卫林低声说。

“顾科长，我现在已经这幅样子了，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家人都在别人手中，指使我的人我不认识，但肯定不是军统！我还真希望你能找到他们，救出我的家人。”马三摇了摇头说，他没有说假话。

顾卫林一愣，可以看出马三没有说假话，可是花了这么大的气力，只得到这样的信息，顾卫林觉得想杀他的人还真是心思缜密。

“马三，你应该知道你的最后的结局.....”顾卫林用枪指了指马三说。

马三自然知道自己的结局，他闭上眼睛，在政保局挣扎这么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家人？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马三，你若是说不出军统的消息，他们是不会放过的。所以你安心的走把，我不会让你有痛苦的，你的家人我会尽力找到的！”顾卫林收起枪，调了调针管上输液的速度。

“顾科长，交代我这么说的人是江城本地人。”马三再次说道。

顾卫林点了点头，不用马三说，他也知道肯定是江城本地人，外地人怎么会和他有仇？

将输液速度调到最大，顾卫林可以从马三的脸上看出他的痛苦，将毯子半搭在腿上，顾卫林依旧是一副熟睡之中的模样，躺在沙发上。

“嗯？”东方渐白，顾卫林一睁眼，就看到了在给自己盖毯子的小护士，不由的疑惑一声。

“啊，顾科长，你醒来啦！”小护士将毯子猛地抽出，抓在手里，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没事儿，人怎么样？”顾卫林最关心的还是马三。

小护士抱着毯子，一回身子，跑到马三的床边，只见马三一条胳膊摆在外面，身子倾斜着。

“啊.....”

小护士愣了，马三竟然已经死了，被窝还是热的，显然没有死多久，再一看输液管，只见上面的输液调速被人调动过。

“顾....顾科长....”小护士指着马三，唯唯诺诺的，最后蹦出几个字：“他死了.....”

“什么？”顾卫林刚想走过去看，只见顾春华同时走了进来，他和顾卫林似乎是同时走到了马三的床边。

“这是怎么回事？”顾卫林质问道，先发制人，这是顾卫林迅速做出的反应，本来他还想着怎么让人意外发现这件事，没想到“心好”的小护士成了自己的见证人。

“怎么回事？”同样，顾春华的话问向了小护士。

小护士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顾春华，顾春华摆了摆手，马三受不了刑讯之苦和为军统保守秘密，自杀身亡，这是个好主意。

“顾科长，你看这.....”

“顾处长，这件事情我要向局座汇报，是医务室的责任，还是马三自杀，我会请局座定夺的！”顾卫林脸色不好的说。

顾春华知道顾卫林说的不是假话，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一定可以解释清楚，但若是顾卫林揪着不放，那这件事就是医务处的责任，吉高志肯定要怪罪自己。

“老弟，你看，马三的昨晚肯定醒了，他自己伸手加快的点滴速度，导致输液过快，整个人受不了，心脏负荷加大，最后死亡.....”顾春华指了指马三的手和摆弄了一下输液管，再指着马三的心脏处，对着顾卫林解释说。

“这些东西我不懂，顾处长你是专业人士，事情我还是会向局座如实汇报的！”顾卫林语气放松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打算放过顾春华的意思。

做戏要做全套的，当然顾卫林也不能追的太紧，万一事情有破绽怎么办？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顾春华这个时候头绪还没厘清出，政保局的人都是无比精明的，尤其是这些个处长，顾卫林也不敢太过造次。

走进吉高志的办公室，吉高志显然刚到，手里夹着报纸和空杯子。

顾卫林赶紧接过空杯子，替吉高志将水杯续满，恭恭敬敬的放在吉高志的桌子上。

“你昨天没回去？”吉高志将报纸放在桌子上，微微喝了口水，放在下杯问道，他早上来的时候看到顾卫林的车子还和昨天走的时候一样，停在那里。

顾卫林点点头，只见吉高志打开报纸，面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