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钊到彭家的时候,彭怡龄正好也回家,对这几个叔叔,彭怡龄还是相当尊重的。
“姓顾的怎么说?”刘文钊一走进彭家,彭彪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彭怡龄,冲着刘文钊问道,从刘文钊的脸色,他可以看出事情可能并不顺利。
彭怡龄向来不接触这些事情,看也不看彭彪的走楼去,自从彭彪接任了维持会副会长一职之后,彭怡龄和彭彪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帮主,姓顾的这小子不好对付,好说歹说,都是油盐不进。”刘文钊一屁股坐在沙发,他在码头可是没少受顾卫林的挤兑,可以说是心中极其不爽。
彭彪乐呵呵的笑起来,自刘文钊去了码头之后,他便打过电话给古育良,从古育良的话中,彭彪对顾卫林此人也算有个大概的了解。
“是不是钱收了,事情办不了?”彭彪笑着问。
刘文钊点了点头,午还在发火的彭彪,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淡然了?
刘文钊自然是不知道彭彪已经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过这件事情,尤其是顾卫林这个人,早有心理准备的事情和突然发生的事情,对待的心态还是有区别的。
刘文钊将顾卫林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彭彪,就连当时顾卫林的神态动作表情都仔仔细细的“模仿”出来。
“这么说顾卫林非见我不可?”听了刘文钊的话,彭彪靠在沙发,喃喃道。
“他这是给脸不要脸,帮主您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要是搁在以前,顶多是个小混混,哪里敢这么说话?”饶是刘文钊心思缜密,养气功夫极好,在码头受到的“屈辱”,他也受不了,说话的时候自然带刺。
“汪曾云亲自见的他,到了帮主您这这里,他索性也是蹬鼻子脸,非要和您谈!”刘文钊说。
彭彪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绝不是顾卫林蹬鼻子脸就能说的过去的,他仔细想过,日本人应该对江城帮会的货船早有想法,否则不可能由着顾卫林这么乱来。
尤其是马漕帮还要去南京帮助日本人转运物资,这个关头闹事,对谁都不利。
“我看着小子肯定另有所图。”见彭彪并没有将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刘文钊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说道。
“应该说是日本人另有所图。”彭彪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审视和疑惑的说。
彭怡龄推开房门,猛地听到楼下自己的父亲和刘文钊的谈话之中涉及到顾卫林,她并没有进入房间。
寻常她从来都不关心他们谈论些什么,一回到家都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的。
只是今天他们的谈话竟然涉及到顾卫林,让她突然有了兴趣。
对于顾卫林,彭怡龄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和她见过的人有些不同。
听父亲和刘文钊的话里话外,她可以判断出顾卫林也是为日本人做事的,看来和自己父亲一样,都当了汉奸。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都选择去做汉奸。
一下子,顾卫林在彭怡龄的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彭怡龄甚至还担心徐宓是不是不知道顾卫林的真实身份。
没有丝毫的留恋,彭怡龄已经不想在听下去,“嘭”的一下将房门关,或许真像顾卫林说的那般,彭怡龄只是个学生,比较单纯任性。
楼的动静让彭彪抬眼看了一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做了维持会副会长之后,他就习惯了。
“怡龄还是不理睬你?”刘文钊对这个侄女也不好说什么,年轻人,又是大学生,在学校里面接受那些老师的教育,思想都是比较激进的。
彭彪摇了摇头,苦笑道:“好久没有和我说过话了,再给她一段时间,前几天还借着我的名头去政保局保了潘志诚呢。”
对于彭怡龄的一举一动,彭彪都是关心的。
因为自己汉奸的身份,女儿不理自己,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彭彪自己心中清楚。
“老潘回江城了?”刘文钊诧异道,他和潘志诚相当熟悉。
潘志诚和彭彪比他和彭彪的关系还近,可以说潘志诚是和彭彪一起长大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彭彪无心学习,投身帮派,潘志诚脑子灵光了大学,自然后面走的路也就不一样了。
但在彭彪没有接任维持会副会长之前,潘志诚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依旧为彭彪出谋划策,但自从这之后,潘志诚与彭彪一刀两断,随后又离开江城去了南京,本来就潘志诚就不是抛头露面的人,几年过去,很多人都渐渐忘了潘志诚的存在。
要是真说起来,若是潘志诚不离开,刘文钊根本没有机会接手漕帮的内务。
“还在师范学院教书?”刘文钊试探的问道。
彭彪点了点头:“他喜欢教书不是么?当初白天教书,晚为我出谋划策,要不然我也接手不了漕帮,要是日本人不来就好了,咱们四个人依旧可以把酒言欢。”
刘文钊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他、潘志诚、彭虎、彭彪,当年漕帮四杰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
“老潘是个有抱负的人,怡龄在他的手下学习我放心,他也从小看着怡龄长大的,估计现在怡龄对我们三人不如对老潘啊!”彭彪有些羡慕的说。
“大哥,血浓于水,相信怡龄有一天会明白的。”刘文钊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文钊,你也四十好几了,该找个婆娘了!要是你嫂子在,让她给你张罗张罗多好,这些年,我没把你们几个兄弟照顾好!”
彭彪的老婆,彭怡龄的母亲,在当年生彭怡龄的时候,恰好是彭彪争夺漕帮帮主位置的关键时候,直到彭怡龄母亲难产大出血而亡,彭彪也没见最后一面。
这么多年彭彪都没有再找一个女人,就是怕彭怡龄伤心,这些年,不管彭怡龄要什么,他都尽量满足,从来没对彭怡龄发过一次火,就算现在彭怡龄不理他,他也没说过彭怡龄一句。
真是应了那句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了。
“大哥,这话不说了,咱们还是说正题吧,顾卫林那小子你见还是不见?”每一次彭彪提到这个话题,刘文钊都找理由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