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何青伟有点紧张:“你要么就别私了,让他蹲进去也省心。你要私了,干嘛不松口?万一这疯子再干点什么事,我们兜得住吗?”
“你录好音了没?”顾松关心的是这个。
“录好了录好了,你快说啊,为什么不干脆和解算了,150万也不少了。”
顾松叹着气说:“这人混迹社会多年,那个包仔肯替他顶包,就不会咬出他。就算查出包仔跟他有来往,也很难产生实质效果。”
“我们不知道他和背后的人瓜葛有多深,我们吃不准那个人为了自保,会不会全力保他。今天闵主任肯帮我们说一句话,明天却不一定会为我们把人得罪死。你以为他现在为什么肯低头?因为他也吃不准我们跟闵主任甚至是不是跟更大的领导有密切来往!至少要给他个和解的希望。”
“我松口了,他就会想要更多。我不能松口,这一刀,要把他宰去半条命,让他至少安静个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轮到我们紧张地织网了,将来他再有动作,我们可以反击;他真的老实了,我们也好发展。”
何青伟听得面色发白,半天才说:“老子忽然有点怕你。”
顾松无语,“你怕我个毛?”
“你怎么就懂这么多?你不是说你走的是阳光大道吗,我怎么觉得你阴谋算计也厉害得很。”
“这才哪跟哪啊!你还说要把金牌培训做大,你以为做大之后,不会遇到这些事吗?”顾松无奈道,“我选择走阳光大道,却不能不懂暗地里有什么魑魅魍魉鬼蜮伎俩,这也是为了自保。这次的教训,一是再小的利益格局,也会引起人拼命;二是,要时刻警惕有些疯子。崔成功那个沙比,这次不能再放他出来了。”
何青伟还是担心不已:“崔成功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倒是汪涛,你不松口,他要是真的再谋划什么阴招呢?”
顾松看着管栎:“管大哥,这段时间要靠你了,哪怕多用点人手,都要护住大家安全。何哥说你是他兄弟,那你也就是我兄弟,就拜托你了!蔡警官的电话也给了你,有动静随时告诉他。”
管栎点头答应,并没多说。顾松给蔡明义也拨过去:“蔡警官,E时代电子的汪涛刚才约我喝茶,私下里对我有威胁。”
蔡明义在电脑那头顿了一下,问:“他有没有承认是主谋。”
“没有,我问过,他只说想帮包仔和解。我录了音,他一直没有说是自己做的。”
“顾总,要我说,既然他想和解,你们就谈妥算了。”蔡明义还没查到汪涛头上,他也怕查出些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顾松说:“条件我已经开了,就看他愿不愿意了。蔡警官,我有点担心接下来门店的安全,还有我们的人身安全。”
“这个你放心,门店那边我会安排人巡防。这事已经立了案,包仔也已经出来自首,不至于再有人傻到跳出来顶风作案。”
“那就麻烦蔡警官了。”顾松挂了电话,希望他那边也能无形中给汪涛施点压。
何青伟问他:“接下来去哪?”
“去上课啊!你不是给我把课调到下午了吗?”
何青伟和管栎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画风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你刚才还在跟人唇枪舌剑好不好?
看两人的表情,顾松没好气地闭上眼休息:“快走快走,心情不好,讲课使我快乐!”
郝秋云来到金牌培训找到何青伟,就看见他站在教室门口听顾松讲课。郝秋云之前是听顾松说过有在何青伟那边带课,还从来没见过。
这家伙满脸笑容地正在讲作文。
“如果要把心理描写好,最常有的有四种方法:写内心独白、写想象和幻觉、写环境、写人物的语言和动作。”
“内心独白最简单了,把心里想说的话写出来。我现在举个例子,费龙,你妈妈刚才瞪你了。”
一个小胖子吃了一惊,转头看他坐在教室后的妈妈,见他妈妈也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不解地回过头看顾老师,就听顾松说:“你们觉得费龙刚才的心理该怎么描写?来,5分钟,把刚才的过程写一下,必须包括费龙的一段内心独白。”
叫费龙的小胖子无语至极,其他学生一个个笑嘻嘻地开始写。
郝秋云饶有趣味地看着顾松在课桌间转,5分钟转瞬即逝,顾松拿起一个学生的作品念:
“费龙听到老师突然说:费龙,你妈妈刚才瞪你了。顿时大吃一惊,他心想:不会吧?她坐在背后,怎么发现我打瞌睡了的?费龙连忙转头一望,却发现妈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白过来是老师作弄自己,不由得在内心中哀嚎:老师,你太坏了!”
其他学生听得哄堂大笑。顾松点评道:“可以,写得很生动。不过我得向费龙妈妈澄清一下,刚才他没打瞌睡,认真听着呢。”
他又拿起另外一个学生的作品:“面对老师的突然袭击,费龙下意识地转头看妈妈,心里想着:难道昨天晚上我偷偷看动画片的事情被她知道了?等看到妈妈也一脸茫然,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腹诽:老师,人吓人,吓死人的!”
“嗯,腹诽这个词用得很恰当。面对这样坏的老师,心里多少有点怨气的,很合理。来费龙,我看看你怎么写的。额……我听到老师说妈妈瞪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头看她,她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片茫然,并没有内心独白。”
学生们爆笑起来。顾松笑着说:“这件事充分证明了,给你们一个素材,你们就能写得比当事人还精彩。费龙,可以在最后这样写,心里一片茫然,不禁思考起人生最终极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课堂里嘻嘻哈哈一片,费龙的妈妈想到刚才他的样子,也乐不可支。
“接下来我们再讲讲怎么用想象和幻觉进行心理描写……”
郝秋云摇着头把何青伟撤出来:“他一直这样讲课?”
何青伟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没事的时候我也来听他讲讲,跟说相声似的。”
“看学生的反应,应该挺受欢迎的。”她接着问正事:“店那边损失怎么样?”
“20来万,不过明天赶得上继续营业,顾松安排了个小活动。你那边呢?”何青伟现在也是漫游者的股东,关心起来。
郝秋云笑眯眯地说:“等顾松下课,再一起告诉你们。”
何青伟不由得啐道:“还吊人胃口,走吧,去我办公室喝茶等他。”
进了办公室,何青伟才悄声说:“刚才永宁E时代电子的老板约了顾松私了。”
“是他做的?”郝秋云不由得有点恨恨,差点一腔努力付诸东流。
“没有直接承认,不过肯定是他。你猜他肯赔多少钱?”
“50万?”郝秋云想了想店里的损失,说了个双倍数字。
何青伟也转过头来吊他的胃口,笑眯眯地摇头。
“80万?”
摇头+1。
“100万?”
摇头+2。
“说!“郝秋云本就是个敢冲敢拼的铁娘子,马上露出侠女本色。何青伟见状投降:“150万。”
郝秋云深吸一口气,忙问:“顾松答应没?”
“哎!”何青伟还觉得可惜,苦着脸说,“没答应。顾松要215万,外加登报声明挽回漫游者名誉。”
“150万了可以了!干嘛不答应?”郝秋云很不理解。
“我开始也跟你一样这么想,但听顾松说了里面的门门道道,觉得有道理。”然后,何青伟就把顾松说的东西又转述了一遍,听得郝秋云咋舌不已。
“何大哥,你做金牌培训做到永宁老大,也遇上过这样的事吗?”郝秋云没有自己顶在前面把事业做到过很大规模,一时有些好奇。
“事情肯定是遇到过,但没有这个事冲突这么剧烈,也没有背后那么深的瓜葛。可能搞培训的人,骨子里还是书生气多一些。我虽然认识的朋友多,但向来最后都是和气生财,没有这样剑拔弩张。”何青伟也有点感慨。
两人倒是围绕商场上的争斗,聊得热火朝天起来。等顾松走进来,看到郝秋云已经来了,张口就问:“加盟商那边结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