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的茶来啦!”
龅牙小二提着一壶茶走了出来。
赵飞庭为自己满上了一杯,看着茶杯里深黄的茶水,他不禁陷入沉思,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以及他那泡号称憋了三天的尿,像,太像了,十足的像。
茶水还散发着微微的酸馊味,令赵飞庭瞬间没了胃口。
看来这里的待遇也是分人而定,自己这个新来的也只配喝这放了不知多少天的老茶水。
赵飞庭从沙阳一路追赶熊老三的踪迹,但沿途都无收获,熊老三仿佛消失了一般,一直到这昆仑山脚,他都没有获得半点线索。
前面就是魔教总堂所在,赵飞庭不禁一阵踌躇,他开始担心熊老三也不在魔教总堂,不然一路来为何得不到半点线索。
他看向屋内这些怪人,想从他们这里获得一些线索,但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不仅是怪人,还是恶人,不然也至于逃到昆仑山下躲避。
但赵飞庭还是开口,他总抱着一丝希望,说道:“各位好汉,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见潇湘熊家的熊三爷从这里经过?”
客栈内短暂的安静了片刻。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个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道:“熊三爷我没瞧见,但你爸爸我可瞧见了。”
赵飞庭淡淡一笑,说道:“我爹早已过世过年,倘若兄台下次再见到我爹,就请帮忙带句话,我过得还不错,请他老人家放心。”
众怪人顿时哄堂大笑。
瘦小个涨红了脸,叫道:“你爸爸我可还没死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大胆!”
一位屠夫模样的大胖子挺着肚子站了起来,扇了瘦小个一记耳光,把瘦小个扇倒在地,脸颊登时肿起。
屠夫指着赵飞庭,说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瘦小个躺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半昏半醒,丝毫没有办法起来回答。
一道嘿嘿冷笑在客栈角落传出,一名黑衣人夹着肥腻的肉片送进嘴里,边嚼边说道:“他不就是赵飞庭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大伙一起上,照样杀了他吃肉!”
“你可以试试。”赵飞庭看向他,说道。刚才发射暗器偷袭他的正是这家伙。
黑衣人舔了舔油腻的双唇,说道:“大伙儿不要怕,赵飞庭也就一人一剑,我们人多势众,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屠夫说道:“食人客,要动手你自己动手,别把大家坑了,你自己捡便宜。你屋里挂着的那些腊肉是谁的,我可清楚得很!”
客栈内的众人不由一阵悚然,忌惮地望着两人。
“看样子是没人知道熊三爷曾经来过。”赵飞庭留下钱,起身离开。
屠夫喊道:“赵飞庭,听说你杀了熊家老母,今番来找熊老三,你是打算杀光熊家人吗?”
食人客嘿嘿笑道:“我看他是为了熊家剑法。你不知道吗?赵飞庭可是为了熊家剑法才杀的熊家老母!江湖上为了武功反目成仇,灭人全家的事情还少吗?你说是不是左老狗。”
旁边一桌吃着狗肉的左姓怪人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食人客,重重地哼了一声。
食人客不以为意,说道:“左老狗,我当真很好奇。你这样一个连结拜大哥全家都能杀,又酷爱吃狗肉的人,怎么会养着这么一条老狗?难道说狗越老吃起来越有滋味?”
左姓怪人的桌子底下,一条老黄狗趴在地上,它的面前放着一碗肉粥,饿了的时候就舔上几口。
“管你屁事!”左姓怪人回道。
赵飞庭走出好客居,他觉得这里不应该叫作好客居,应该叫作恶客来才对。
······
上昆仑的路比较艰辛,但赵飞庭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上路便被拦了下来。
他的面前站着两人,一人金袍白发,一人银袍独眼。
赵飞庭想了想,说道:“二位莫非就是天鹰法王座下的金银二使?”
金使者说道:“正是。”
银使者冷眼盯着赵飞庭,说道:“你就是赵飞庭?”
赵飞庭也说道:“正是。”
“跟我们来。”银使者不容拒绝的说道。
赵飞庭站住不动,说道:“跟你们走也行,但总得要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见的人是谁?”
银使者不满地皱起眉毛。
金使者微笑说道:“自然是我们教主!”
赵飞庭笑道:“你是说天鹰法王?可据我所知,他还不是教主。”
银使者说道:“很快就是了。”
“哦!”赵飞庭惊讶,说道:“那我该提前恭喜两位了。”
金使者笑道:“请吧。”
赵飞庭说道:“在走之前我想再请教你们一个问题。”
银使者不耐烦,喝道:“赵飞庭,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飞庭说道:“这世上固然能有请我吃罚酒的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里面没有你。”
“你!”银使者大怒,手掌翻起,隔空一拍。
赵飞庭向左侧挪步一闪,安然无恙地躲开。
银使者见状,不肯罢休,双袖一卷,缠在臂上,便要冲上来。
“住手!”金使者连忙拦住了他,对赵飞庭说道:“你问便是。”
赵飞庭说道:“我想知道潇湘熊家的老三有没有来昆仑山。”
“没有!”金使者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说道:“近日里上昆仑山的你还是第一个外人。”
赵飞庭说道:“当真?”
金使者说道:“当真!”
赵飞庭心里骤然沉重起来,熊三爷又能去哪儿呢?他看向金银二使,叹道:“走吧。”
天鹰殿。
魔教天鹰法王的总坛所在。
大殿内十分空旷,赵飞庭进来时,殿中心只立着一位白衣中年人。
“启禀教主,赵飞庭已带到。”金银二使异口同声说道。
天鹰法王转过身,说道:“你们先出去。”
“遵命。”
两人倒退出去,顺便关上了殿门。
大殿里最后一抹明亮的光线随着门隙消失,一下子变得略微黯淡。
赵飞庭笑道:“法王自称教主,不知其他几位法王可是同意了?”
天鹰法王微微一笑,说道:“你很有胆色,赵飞庭,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赵飞庭说道:“我猜想法王既然是要见我,那大概就是不会杀我的了。”
天鹰法王笑道:“也是杀得的。”
赵飞庭露出一刹那的苦笑,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不知法王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天鹰法王说道:“我这个人很爱惜人才,而你恰好就是一个人才。”
赵飞庭说道:“法王的意思是要我加入魔教?”
“这有何不可吗?”天鹰法王反问,说道:“世间浊浊,魔教浊浊,既然都是浊浊,在世间又与在魔教何异?”
赵飞庭笑道:“世间固然浊浊,却也自有清流在,魔教虽然也浊浊,却是本身就要颠覆世间的所有清流,似我这等人,生于清流,自然也要死于清流。”
天鹰法王不以为忤,说道:“倘若我向你证明世间没有清流呢?”
赵飞庭认真说道:“你证明不了。”
天鹰法王对他的肯定起了一抹好奇,问道:“为什么?”
赵飞庭说道:“因为我便是清流!”
天鹰法王大笑,说道:“那我就要把你变成浊流!”
赵飞庭等到天鹰法王笑声停下,说道:“那我便只能一睹法王要怎么做了。”
天鹰法王说道:“你会看见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告辞。”
赵飞庭更不多言,转身离开。
出了天鹰殿,赵飞庭便要下山,熊三爷到底在何方,他不得不去探查。
“站住!”银使者抽出一口弯刀,拦住了赵飞庭,说道:“赵飞庭,这天鹰殿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赵飞庭看着雪亮的刀尖,笑道:“那么银使者是要请我喝杯茶再走吗?”
银使者冷哼一声,说道:“你既不愿入我圣教,那么就接我三招再下山。”
赵飞庭说道:“接你三招倒是不难,但我只怕三招之后又三招,三三无穷矣。”
“你怕啦?”银使者嘴角噙起一丝轻蔑笑道。
赵飞庭说道:“怕倒是不怕,只是三招太麻烦,不若你我各出一招,谁接不住就算谁输。”
银使者说道:“好,我让你先。”
赵飞庭说道:“还是你先吧。”
银使者恼怒说道:“我既让你先,你直接出手就是,何必啰嗦!难道我还接不住你一招!你快剑之名我早就想试试了。”
赵飞庭叹道:“我怕你接不住,丢了性命。”
银使者大怒,说道:“姓赵的,少要瞧不起人,你只管出手,看我如何接下!”
赵飞庭看向金使者,说道:“还请金使者为证。”
银使者怒火攻心,叫道:“赵飞庭你还敢不敢出剑?”
金使者点点头,说道:“胜负人定,命由天定,你出剑便是。”
赵飞庭得到保证,笑道:“好,我出剑。”
银使者立刻戒备起来,提防着赵飞庭的剑。
赵飞庭缓缓走向银使者,白霜在手,剑气藏心,每踏一步就仿佛在银使者心里敲响一记丧钟,无名的压力笼罩向了银使者。
白霜出鞘!
金使者瞬间闭上了眼睛,那一抹剑光太过刺眼,令他不得不暂时回避,但仅隔片刻,他又立即睁开,紧张地盯向了两人。
赵飞庭剑已入鞘,踏在石阶上往下走。
银使者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刀还在手中,他眨了眨眼,自己还活着。
“赵飞庭!”
他猛然转身,却是先扭了头。
金使者眼睛倏地变大,银使者的头从脖子上掉了下去,无头身体上血如泉喷。
嘭。
银使者倒下,眼睛中仍然一片茫然,眸子里映着自己的无头尸体。
“输啦?”
天鹰法王走了出来。
“输啦。”
金使者惭愧地低下头。
天鹰法王微微一笑,充满无与伦比的自信,说道:“传令下去,赵飞庭在天鹰殿击败原银使者,正式加入圣教,位列为新银使者,见到赵飞庭不可桀骜无礼,须保持恭敬,也只需保持恭敬。”
金使者迷惑说道:“这样有用吗?”
天鹰法王说道:“有没有用不是我们说了算,是世人!只要世人相信赵飞庭是圣教银使,那么赵飞庭不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