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仇说道:“我们自然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倘若连这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就不配为天下名捕。”
赵飞庭奇怪,说道:“既然你们知道,那为何又要抓我?”
独孤仇说道:“为了救你。”
“救我?把我关进大牢这算哪门子救法?”赵飞庭笑了一声,说道。
独孤仇并不恼怒,缓缓说道:“在抓住你后,我们剩下的九位名捕做了一个选择,是否要相信你。说来也奇怪,平日间我们的分歧都有不少,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却十分一致,我们九人虽有犹豫,却都决定相信你。你是被陷害的。”
赵飞庭说道:“你们相信我,却又把我抓起来?你们是想要做什么?”
“瞒天过海。”独孤仇郑重说道,“我们确信杨乐在他死前找到了谁是真正的剑堂堂主的消息,这也是导致他身亡的原因。而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所要调查的目标也在针对你行事,他们无疑是觉得你太过碍事,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你。你被抓的消息,我们已经通过南空空散布出去,由你的好朋友宣扬,无疑会使人更加信服。”
赵飞庭说道:“那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独孤仇说道:“我们需要你带上人皮面具,就此改头换面,假名莫安生,配合我们一起调查剑堂。”
赵飞庭答应说道:“没问题。但是我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你们天下名捕素来不管江湖事,为什么这次对剑堂这般的关心?”
独孤仇说道:“你知道当今陛下有座剑阁吧?”
赵飞庭说道:“有所耳闻,听说剑阁里收藏着名剑与剑谱。”
独孤仇怅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座剑阁失窃了,陛下丢掉青霜、紫影、傲骨三柄名剑,以及数本绝版剑谱。陛下大为震怒,命刑部尽快追回,不然就撤了刑部尚书的职!尚书大人为了保住官帽,限期我们破案,眼看期限将近,我们急,尚书大人更急,已经数次催促。”
赵飞庭说道:“你们怀疑这件事是剑堂做的?”
独孤仇摇摇头,说道:“不是怀疑,是肯定。其实我们最先怀疑的是熊家,因为熊老三曾经入宫当过剑师,剑阁里的一切他无疑都熟悉得很,况且他当年又是被逐出皇宫的,怀恨在心继而报复,也在我们的考虑当中。”
赵飞庭听他谈起熊家,连忙问道:“熊家现在的情况如何?”
独孤仇瞟了一眼赵飞庭,说道:“熊老大死了。”
赵飞庭浑身一震,说道:“熊老大是怎么死的?”
独孤仇说道:“不知道,但终究是死了,熊家已经对外宣布。现在熊家的主事人是熊景松。”
赵飞庭说道:“绝不可能,熊老大绝没有死!”
独孤仇说道:“你就算不愿意接受这件事,但它也依旧是事实,过些日子,你就会看开的。”
赵飞庭默然。
“准备易容吧。”
独孤仇从梨木椅上起身。
······
潇湘。
烈日炎炎,一丝微风带来久违的凉意。
赵飞庭望着曾经熟悉的景色,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他,而是一个名叫莫安生的捕快。就连他的白霜也落到了旁边人的手里,原因自不必说,大概是他拿着白霜,在气质上太过像自己。
独孤仇腰上挂着白霜剑,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潇湘?”
赵飞庭说道:“因为玉骨寒毒!”
“怎么说?”独孤仇好奇问道。
赵飞庭说道:“剑堂与天鹰法王有关,而天鹰法王暗害玄狮法王、黄龙法王、地虎法王的手段,我猜想是用毒,而且也是玉骨寒毒!而这玉骨寒毒最先出现的地方却是在熊家。杨乐生前曾猜测过熊老大是剑堂堂主,如今熊老大毙命,真正的剑堂堂主是谁?我想大约就是熊家现在的主事人吧。”
独孤仇说道:“你是说熊景松?”
赵飞庭淡淡一笑,说道:“也有可能是熊望海,但到底是谁,都得进了熊府才知道。”
独孤仇颔首同意,说道:“到了熊府后你切记闭嘴,装作哑巴,不要让人听出你的声音。”
赵飞庭笑道:“你放心就是。”
两人走到熊府,独孤仇对看门的剑手,说道:“去通知你们老爷,天下名捕独孤仇有事拜访。”
剑手看了一眼两人,慌忙进府。
没隔多久,一阵爽朗大笑响起。
熊望海在一群剑客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拱手说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赵飞庭瞳孔微缩,快速而隐晦地扫过熊望海身后的剑客,都是一流的好手。
独孤仇说道:“怎么不见景松兄,莫不是当上家主,便瞧不起我啦?”
熊望海说道:“二哥有恙在身,不便出来迎接,已在大堂等候,请独孤兄去大堂一叙。”
独孤仇说道:“原来如此,望海兄请。”
熊望海却未动,而是看向赵飞庭,说道:“这位小兄弟是?”
独孤仇说道:“这位是我的下属莫安生,天生的哑巴,望海兄有什么问题吗?”
赵飞庭垂头向熊望海抱拳见礼。
熊望海笑道:“没问题,没问题,还请独孤兄不要介意。最近府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免要小心谨慎些。”
众人走进熊家大堂,一众剑客在门外站住,严密把守。
赵飞庭藏在独孤仇身后,飞快地瞟了一眼坐在大堂上方的人,眸中惊掠过一抹讶然。
如今的熊景松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原先乌密的发丝已显现出了斑斑白发,神态衰老而又虚弱,像是刚经历一场大病。
“独孤兄到访,还请恕我不能起身迎接。”熊景松咳嗽了几声,充满疲倦地开口。
独孤仇说道:“景松兄哪里的话,你有恙在身应该多多休息才是,还劳驾你出来作陪,我才应该感到过意不去。”
熊景松嘴角一扯,勉强微笑,忽然,他看见独孤仇手里的剑,说道:“独孤兄手里的剑可是白霜剑?”
独孤仇微愣之后,举起白霜,说道:“正是赵飞庭的白霜剑。”
熊望海说道:“听说赵飞庭已经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
独孤仇点了点头。
熊望海说道:“赵飞庭武功超群,不知独孤兄是怎么拿下的他?”
独孤仇笑道:“任赵飞庭武功超群,但一个喝醉的人就算拥有一身武功又能如何?”
熊望海感叹说道:“原来如此。”
熊景松盯着白霜剑,说道:“不知我能否看一看白霜剑?”
独孤仇说道:“自然可以。”
他走上前,将白霜递给熊景松。
熊望海在后面说道:“没想到赵飞庭竟是剑堂堂主,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近来熊家发生的事都是赵飞庭在背后策划,我家待他不薄,却没想到赵飞庭狼子野心,竟为了我熊家剑法而狠施毒手,残害我母亲及大哥、大姐、三哥。要不是名捕发现得快,我熊家就要毁于他手了。”
独孤仇浅笑道:“惩奸除恶是我们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熊景松缓缓拔开白霜,凝视着雪亮的剑身,叹息一声,嗖的一声,收起了剑,递还给独孤仇,说道:“不知道独孤兄今日造访我们熊家所谓何事?”
独孤仇说道:“特为熊老大的死因而来,还请诸位详细告知。”
熊望海说道:“赵飞庭就在刑部大牢,此事正是他做下,独孤兄为何还要舍近求远?”
独孤仇说道:“但赵飞庭却矢口否认了此事,他还向我说出一个名字,说此人才是真正的剑堂堂主?”
熊望海说道:“他说的是谁?”
独孤仇盯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望海兄未免太急躁了?”
熊望海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呵呵一笑,说道:“此事有关我家四条人命,所以我情不自禁便着急了起来。”
独孤仇说道:“望海兄不必着急,这也是我来这儿的目的。我们虽然抓住了赵飞庭这个剑堂堂主,但却连剑堂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得已,才想来这儿寻找答案。”
熊望海眯起眼睛,说道:“独孤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赵飞庭栽赃我家是剑堂不成?”
独孤仇笑道:“望海兄不要见怪,赵飞庭只说了有一个关键人物在熊家,但这个人是谁?我现在却不方便透露。所以现在熊老大的死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许是揭开谜题的一个钥匙。况且熊三爷只是失踪,下落不明,望海兄怎么就敢断定熊三爷也遭到赵飞庭的毒手了呢?”
熊望海哈哈一笑,说道:“这也是我的猜测,猜测,毕竟三哥消失了那么久,了无音信,我怀疑他被赵飞庭杀害也实属常理。至于我大哥是怎么遇害的,其实与我母亲、大姐别无二样,都是中毒而死。”
独孤仇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熊望海,向着他和熊景松抱拳,说道:“告辞。”
“独孤兄这就要走?”熊望海惊讶说道。
独孤仇哈哈大笑,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自然要快点回去复命,免得赵飞庭的剑堂余孽半路截杀我,你说是不是望海兄?”
熊望海呵呵笑道:“独孤兄所言极是,还请一路珍重。”
独孤仇转身带着赵飞庭离开。
出了熊家很远,两人见四下无人,才停了下来。
赵飞庭问道:“你刚才在熊家为何要如此暗示熊望海?”
独孤仇说道:“不是你说的吗?谁是熊家的主事人谁就是剑堂堂主,熊家内部情形一目了然,熊景松就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赵飞庭说道:“所以你想激熊望海出手?”
独孤仇笑道:“但我想熊望海能统治剑堂隐蔽多年,应该没有这么笨,不会在这个不利于自己的时机对我出手。我这样做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当然我希望着他能出手,因为只有他出手,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赵飞庭说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独孤仇说道:“我打算去找魔教,此刻正值魔教人心不稳之际,愿意帮我们调查这位新教主的人肯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