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乐在叶县,专职查办长乐帮一案。
秦炜最终还是告诉了赵飞庭,不过代价却是赵飞庭身后多了一人。
对此赵飞庭也是很无奈,秦炜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充满倔强。
“你这样也抓不住我。”赵飞庭说道。
秦炜却已经懒得与赵飞庭说话,只是跟着。
赵飞庭尝试着甩掉秦炜,施展轻功跑出数十里。若是任由秦炜跟在后面,一旦发生不测,自己又洗脱不了干系。
可从西往东的路线就那么几条,没多久秦炜便追了上来。
赵飞庭看着这个倔脾气的捕头,一时也头大。“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一伙很厉害的人想要杀我,你这般跟着我,倘若不幸死了,旁人必然会以为是我动的手,我的罪责上不免又会多出几条。”
秦炜微微皱起眉毛,说道:“杀你,谁要杀你?”
“自然是不愿我活着的人。”
赵飞庭无意告诉他乌邪的事情,免得秦炜沾染其中,也惹上什么麻烦。
“赵飞庭,你说话能不兜兜转转吗?”秦炜说道。
赵飞庭浅浅一笑,说道:“倘若能直言的我又何必绕圈,我既然绕圈,自然是不能直言的,我这也是为了秦捕头好,免得秦捕头你惹上和我一样的麻烦。”
秦炜说道:“不需要,赵飞庭你若嫌危险,可以到刑部去坐坐,那里绝对安全。”
赵飞庭说道:“这世上哪里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连皇宫大内都能被偷,难道皇宫内不比刑部安全?”
秦炜自然无法反驳,只能瞪着赵飞庭。
过了会儿,秦炜问道:“你为什么要找石云乐?”
赵飞庭说道:“若是我告诉了你,你便不会继续跟着我?”
“我可以考虑。”
秦炜也狡猾的卖了个关子。
赵飞庭没有闲暇在意这点,说道:“我要向他打听江南盐帮一事,他是怎么杀死的童老大。”
秦炜眼皮微垂,凝思片刻,说道:“你在怀疑他什么?”
“这一点无可否告。”
赵飞庭不愿他对此事有过多的深入。自己仅仅是稍稍涉及,便面临乌邪等人的追杀,若是秦炜这个倔脾气知道,必然会深究下去,乌邪又怎么会放过他。
秦炜凝视着赵飞庭,心思的激烈变化脸上一分也看不出来,半响后,他说道:“你走吧。”
赵飞庭见他不再跟上来,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秦炜立在原地良久,他决定去另一个地方。
······
叶县。
在这里想要找到石云乐在哪儿并不难。
赵飞庭很顺利地摸进衙门,来到石云乐办公的地方。
敲门声响起。
石云乐在案卷中抬起头,说道:“进来!”
他语气又冷又硬,仿佛是块不化的寒冰。
赵飞庭推开了门,踏进屋子。
“是你!”
石云乐看见赵飞庭顿时吃了一惊,霍然起身。
“石捕头别来无恙。”赵飞庭说道。
石云乐冷冷微笑,说道:“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赵飞庭说道:“我找石捕头有事,自然得来。”
石云乐说道:“什么事?”
赵飞庭说道:“我想知道石捕头是怎么杀死的童老大?”
石云乐眸光倏地变得深沉,说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赵飞庭说道:“难道石捕头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是说童老大根本不是石捕头杀的,而是石捕头冒领了这个功劳?”
“赵飞庭!”石云乐喝道,“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赵飞庭说道:“我自然没有证据,所以才会来问石捕头,既然童老大死了,那么乌二爷又在什么地方呢?”
石云乐挥袖斥道:“当时乌二爷根本不在盐帮的巢穴,我又如何知道!”
“那么石捕头是用什么招式杀死的童老大?这一点想来不难令石捕头回答吧。”赵飞庭紧紧追问。
石云乐冷笑一声,说道:“你一个朝廷钦犯,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
赵飞庭说道:“石捕头孤身进盐帮的故事真是好令人向往,可据我所知童老大的武功并非俗手,况且盐帮内供奉的高手也不少。石捕头一人一剑竟能杀了童老大,还安然无恙地退出来,实在令人钦佩。”
石云乐沉声说道:“赵飞庭你想试一试吗?”
赵飞庭淡淡一笑,说道:“倘若石捕头有此兴趣,赵飞庭敢不奉陪!”
石云乐呵呵笑了几声,却没有动手,说道:“赵飞庭,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赵飞庭略微失望,他本来打算借此试出石云乐的身手,却没料到石云乐在最后又不肯出手。“我只是在想石捕头得了这么大的功劳,甚至凭此晋升为十大名捕之一,而残存的盐帮却对此事不闻不问,仿佛彻底从世上消失了一般,这不奇怪吗?乌二爷既然活着,岂会没有报复的道理?”
石云乐说道:“朝廷法威所至,诸恶岂不伏首。乌二爷倘若真有本事为何不是乌老大,连童老大都死在我手上,盐帮残余的人又岂敢心生异念。在这个时候,他们正应该苟且度日才是!”
赵飞庭说道:“盐帮自古凶悍,皆是亡命之徒,倘若他们会害怕朝廷,也就不会前去贩卖私盐。盐帮与官府械斗之事从来都不少见,为何到了石捕头这里,他们就偏偏怕了?”
石云乐说道:“听赵飞庭的意思是我一定得出事才行?”
赵飞庭笑道:“盐帮贩盐获利甚厚,石捕头既然捣毁江南盐帮,不知查抄到了多少银两?”
石云乐说道:“盐帮岂会把银两放在一起,早已分批藏匿。”
“也就是说石捕头并没有从江南盐帮查抄到一文钱,而盐帮又素来善于使用杀手,石捕头可曾遭到过袭击?”赵飞庭步步紧逼。
石云乐面沉如水,说道:“赵飞庭,你是在怀疑我?”
赵飞庭说道:“岂敢,岂敢,我一介钦犯怎么敢怀疑名捕大人。我不过是疑惑罢了。江南盐帮似乎并不恨石捕头,相比起以前清剿盐帮,结果被漏网之鱼雇佣杀手行刺,惊险生还的捕头,石捕头还真是好命。”
石云乐沉着脸,解开上衣,袒露出上身,他宽阔的胸膛上疤痕密布,狰狞地爬满了胸口。“赵飞庭,你仔细看一看,我这胸膛上的每一道伤痕可有一道是假的!”石云乐说道,“这里的每一疤痕可对得起你的质疑?”
赵飞庭盯着石云乐的胸膛,默然无语。
“倒是你赵飞庭私毁证据,牵扯一桩杀害数十人的命案,你可有什么话说!”石云乐斥道,他年轻而又桀骜,话里话外充满着锋芒。
赵飞庭叹道:“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认定凶手是刘家了?”
石云乐说道:“此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若是消息走漏,长乐帮必定与刘家火拼,到时候死的人必然不会少。”赵飞庭提醒说道。
石云乐冷笑着说道:“消息早已走漏,徐不为已带着人从长乐帮赶来,两家三日后便要动手。”
赵飞庭一怔,说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石云乐说道:“官府抽调不出足够的力量阻止他们,当然只能坐视他们厮杀,只要不牵扯到其他平民百姓即可。”
“可你应该明白刘家并没有力量在夜里截杀段长老一行人!”赵飞庭说道。
“此话你对徐不为说去吧。”石云乐重新系上衣服,说道。
赵飞庭脸上闪过一抹急色,说道:“两家厮杀必然会遂了这起事件真凶的意,到那时······”
石云乐截断说道:“到那时谁是真正的凶手就会浮露出水面!”
赵飞庭再次怔住,他蓦然醒悟,石云乐打算顺水推舟,看两家元气大伤后会是谁来收场,那么真凶无疑就会是谁。
“可那个时候万一你收不了场怎么办?”赵飞庭平静说道,“这桩案子岂不会成为一桩冤案、错案。”
“绝不会。”石云乐充满了自信的说道。
他的自信让赵飞庭感到害怕,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失败后的准备。
如果他这不是盲目的自信,那么石云乐便是在有意纵容两家火拼,从中谋利。
赵飞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不论如何,他都得先尝试将这场厮杀制止下来。
石云乐没有拦住赵飞庭,自从上次在酒馆碰面,他就知道自己拦不住一个要跑的赵飞庭。
出了衙门,赵飞庭先去找徐不为,试图劝他先放下纠纷。
长乐帮的弟子进去通报后没有一会儿便回来,说道:“徐副帮主不想见你,徐副帮主说这个时候你来,必然是劝架的,请你离开。”
赵飞庭望着客栈,一时神色复杂难明,他转身又去了刘家。
刘霆涯倒不似徐不为那般果决,来到了门外,亲自迎接赵飞庭,笑道:“赵飞庭此刻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情教我?”
赵飞庭叹道:“我想劝你不要打,但如今看来已不怎么可能。”
刘霆涯说道:“我还没有回应,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赵飞庭说道:“因为长乐帮已决心开打。”
刘霆涯神色一变,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里面请。”
赵飞庭说道:“现在刘家定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处理,岂能劳烦你陪着我,让陈煌容来就好了。”
刘霆涯点点头,便吩咐人去找陈煌容过来,自己则急步离开。
赵飞庭站在廊下等了一会儿,陈煌容就在仆人的指引下赶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陈煌容率先问道。
赵飞庭感到奇怪,说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不对吗?”
陈煌容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刘家要和长乐帮火拼了吗?”
赵飞庭说道:“知道,所以我本想来劝架的。”
陈煌容说道:“劝也没有,刘二公子整天在府里上蹿下跳,叫嚷着要替父报仇,不然就分家自立,他自己去找长乐帮麻烦。”
赵飞庭笑道:“上蹿下跳,那不成了猴子吗?”
陈煌容一脸晦气,说道:“索性你是没看见,这些日子在府里我都烦透了他!哪有老爹一死,就叫嚷着分家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