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台上的战斗,接近尾声。
哲别大吼一声,震的屋脊上尘土翻飞。
接着身形一晃,左手探向谢渊胸口,右手紧跟着连击三掌。
谢渊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避无可避,强行运气与哲别对掌。
“砰砰砰!”
谢渊一声闷哼,倒退五步,气血翻涌不定,脸上一阵潮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衣襟上沾染了血迹,斑斑点点满了前襟。
谢渊立住身形,以刀拄地,伸出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刚才与哲别对招,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应是断了肋骨三根。
“再来!”谢渊咧嘴一笑,脚下生风,一脚点在刀鞘上,“嗖”的一声,刀鞘飞出如流星,直奔哲别下盘而去。
手中刀缓缓挥出,刀影如湖中涟漪,夕阳西下,荡漾着水波层层,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哲别不由眯起了眼睛,这招刀法有迷惑人心的功效,右手中背在身后,左手刀嗡嗡作响。
“好刀法。”哲别哈哈一笑,随机大喝一声,手中刀上下劈砍,只见掌中刀像梨花纷飞,白刃化作夜风吹花树,点点花瓣飘落,暗藏杀机。
以柔克柔,拼的便是对刀法的造诣。
谢渊身影一变,手中刀尖顺势一挑,哲别瞳仁一缩,一步向左,一步向右,身形一矮,堪堪躲过刀锋。
一阵凉意袭来,那刀锋刚掠过鼻尖,谢渊手腕一抖,蓦地停住了刀的去势,毫无征兆般,直直的向哲别面上劈了下来!
这招是五湖明月刀其中一式——洞庭春月。
绵绵柔柔如锦缎,公子信手屠狂鳌。
“不错!不错!”哲别不禁连连赞叹。
说话间,哲别沉心静气,双腿一拌,身体划了个半圆,整个人借势靠近谢渊小腿。
“啪!”哲别出手,刀柄一点,搭上了谢渊的右小腿。
“哎呦!”谢渊眼看被破了招,刀势尚未收住,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如同雷击。
谢渊见此招洞庭春月不能赢,往后推了两步,跳出圈外,对方也没有继续追击。
“没想到,中原之地,多仗剑游侠之辈,”哲别轻吁一口气,声音嘶哑着说道,“像你这般的刀客,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非刀客,我乃是皇明羽林卫。”谢渊冷冷说道,趁着说话的功夫,他运起功法,平复了一下体内的真气,此人是他所见过武功最强的人。
“今夜我在此,你过不去,”淡淡说出这句话,甩了甩手上的血,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往嘴里一塞,继而一刀砍向哲别的脖子,“你今夜带弓前来,所为何事?莫非谋反?”
“我不是你国子民,何谈谋反。”哲别邪邪一笑,微微侧身躲过了这刀,“我是草原的鹰隼,专为你王上人头而来。”
谢渊冷哼一声,嘴里咬的咯咯作响,“妄想,圣上身边高手如云,凭你持弓发矢…”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崇武门城楼上的华盖,继续说道:“堪堪三百丈,纵然弓神在世,也射不到圣驾之前。”
哲别不说话,面色严肃起来,低头躲过谢渊的刀,双手由下至上,猛地击出,谢渊这一刀势大力沉,眼看收势不住,深吸口气,真气护住心脉,也不收刀,直直撞了上去。
哲别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御前坊,曹无量带人匆匆离去,两位老者继续坐在木桌前下着棋。
“老黑,不必忧心,我们的时代已经落幕,新的一辈将继续前行。”红衣老者看着对面的老友,发现他眉头紧锁,不禁出声安慰。
“你说的是,自从师尊仙去,我们好多年没有出手了…”白衣老者盯着棋盘上的卒,黯然说道:“我们也老了,拱不动了。”
红衣老者点点头,推动己方的马往前迈入,“老骥伏枥,老夫还志在千里呢。”
对面老人笑笑,这个兄弟从小与他长大,拜师学艺,下山从军,二十年戍边军,二十年梦里号角声声,二十年啊,铁马冰河。
“你是虎老心不老。是不是还得给你找个媳妇儿啊?”白衣老者锤了捶腿,两人放声笑着。
“呸,”红衣老者见老兄弟释怀,啐了一口,“你别往脸上贴金,北方当了二十年兵,你当的是弓弩手,老子才是铁马冰河。”
“滚蛋,”白衣老者佯怒骂道。
“嘿嘿,吃了你的车!”红衣老者大叫一声,手快到只留下一片残影,“哈哈,老黑你被我黑了。”
说着还抖抖胡子,冲着白衣老者吹气。
“你啊,”白衣老者也不生气,知道自己上了当,也不着急,一手轻轻点着自己的棋子,看清了局势,轻轻一推,喝道:“将!”
“哎呦,”红衣老者一看,自己还是棋差一着,连连拍大腿叫屈。
白衣老者也不嘲笑他,拈着胡须微笑不语,看你咋办。
老冲头一歪,站了起来,叫道:“哎,小曹,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衣老者也回头,发现身后没人,再听到老冲拨拉棋子的声音,不禁苦笑的看着他,“狗改不了吃屎!”
“嘿嘿,再来一盘?”老冲脸上带着谄媚。
“来。”
曹无量一路走的是气喘吁吁,眼前边要到东华门了,他伸手示意兵丁停下。
对面街角转过来一队人,都是洞吉侍打扮,为首一人认识曹无量,上前施礼,口中说道:“左都督,今夜带兵来东华门所为何事?”
曹无量微微欠身回礼,“老夫往符宗天坛去。”
“左都督,今夜城中不安,您老人家带兵甚少,不若小奴派些洞吉侍打着灯笼火把,前方引路可好?”为首太监浅浅笑着说道,“万一有什么,咱卫所也好相助。”
曹无量面无表情点点头,蹦出三个字,“有劳了。”
抬腿便走。
为首太监回头使个眼色,一队五十余名洞吉侍便跟着曹无量前去符宗天坛。
曹无量走过洞吉侍卫所正门,抬头看了一眼,京城东南角牢城营中,迎风飘着一杆大旗,由于相距甚远,夜色朦胧,看不清旗帜上的图案。
心里嘀咕牢城营历来换防时才升大旗,今夜难道加强守备?
是无夜卫领皇帝旨意么?
“马骏,”曹无量叫过一人,正是昭信校尉马骏,“你腿脚快,回都督府,传我令,都督同知符阳明,即刻持我印信,去牢城营巡查,不得有误。”
马骏应了声喏,匆匆往都督府赶去。
曹无量一行人继续往符宗天坛而去。
一群洞吉侍打着灯笼火把,亮子油松,护卫左右。
正当他们疾行之时,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民宅西墙之上,一道黑影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