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案的一干人犯被枷送京师,钦差大臣兼湖广巡抚河东楼亲自押解。
五城兵马司禁严全城,这是封疆大吏进京城的待遇。
河东楼签了交接手续,由刑部的人带走了人犯,直接送到刑部大狱,那里有六重牢房,戒备森严。
无疾宫,皇帝正在正殿看刘贤送上的名册,关于军器监提炼天降陨石中的陨铁,新制的甲胄试样图。
“刘伴伴,”皇帝轻唤一声,对于军器监领会圣意的程度,皇帝有些生气。
刘贤在一旁整理军器图样,军器监的工匠们对于皇帝尚武的喜好是费尽心思。
正月十六寅时皇帝回宫时,脸色不是那么好,在入禁城时只说了一句话:“吩咐军器监,给朕做个利器。”
刘贤只记得那晚的气温格外的低,还有皇帝在寝宫时召他服侍时说的话。
“洞吉侍的人,查谢家了?”皇帝泡着脚,昂头看着寝帐,若无其事地说着。
刘贤在那里搓着皇帝的脚,听了这句话如遭雷击,顾不得擦手上的水,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知错了,是奴婢管教无方…”
而皇帝并未理会他,声音依旧,“管好你的人,做一些让朕欢喜的事。”
刘贤叩首,“奴婢记住了,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约束属下。”
“还有无夜卫的人,”皇帝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洪逸前夜追人未回,无夜卫的职责都忘了吗?”
刘贤额头都渗出豆大的汗珠来,颤抖着说道:“洪指挥发现了一个人…和山南案还有之前的山南灭门案有关,奴婢以为…”
皇帝蓦地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刘贤,犀利又敏锐,缓缓说道:“你以为?”
刘贤头垂的更低了,“奴婢…奴婢…”
皇帝一挥手,“矮子赵吉,那夜谢渊也见到了吧,让李家小子羞愧自裁。”
刘贤忙说道:“是,皇上圣明,正是这赵吉,据洞吉侍调查,赵吉老家就是山南人,白连河汛期洪灾冲毁了他的老家…”
“那李耀也是个孬种,知错能改,忍辱负重,乃大丈夫所为,怎么就心志不坚。”皇帝叹息一声,抬脚示意。
刘贤会意,跪行上前捧住皇帝的双足,用褚黄色的绢布擦拭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李耀太过正直,在山南监军是就有言直谏,不畏上官,反而在官场上被那些老臣所利用。”
皇帝点点头,“你这奴才,倒是看的明白,李耀是把利剑,可惜过刚易折啊。”
“奴婢以为,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官场上,明知位低言微,还直言犯上,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皇帝轻踢了他一脚,“那你这奴才不也是犯上了么?”
刘贤会意一笑,抬起头满是诚意地说:“奴婢照顾主子是职责所在,主子不重龙体,奴婢就要斗胆劝说。”
皇帝笑了,“刘伴伴,你是个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