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李全穿戴整齐,坐上州衙配给自己的马车,再一次来到了尉司。
作为一名正九品的录事判官,朝廷会给他配上不少长随,用来照顾他平时的生活,维护作为官员的体面。不过由于他还只是暂任,刺史衙门便只给他派了一辆马车,供他上下班所用。
他一下马车,就有人前来迎他,先是一礼,然后才喊道:“恭迎判官大人。”
李全点点头,迈着步子就往里走。
进门一看,还是昨天的那个门子,不过精神面貌有些不同了,没有哈欠连天,一见李全进来,也赶紧见礼道。
“恭迎判官大人!”
李全直直受了他一礼,继续往里走。
“大人,不好了!”门外有人大声喊叫着冲了进来。
李全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丝不祥之感,他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衙役进来拱手说道:“禀告大人,咋们的人在巡逻的时候被巡检司的人打伤了。”
他的话一说完,堂下一下子炸开了,全都在议论纷纷。
“什么?居然这么猖狂?”有异常震惊的。
“这可怎么办?”有不知所措的。
“走,抄家伙干他们!”也有怒发冲冠,拔刀相向的。
也有几个书办躲在后面窃喜,让李全看得眉头直皱。
“啪!”一声醒木敲响。
“稍安勿躁!”李全面色铁青地说道,他心中暗道:巡检司那边真是好打算啊,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来找茬,是想打击自己的威信?还是想让自己认识到目前的处境?
不过,李全也只能忍下来。自己已经处在了这个位置上了,便不能出错。
眼下敌我实力差距过大,自己派人前去不异于自取其辱。等闹到刺史那里去了,又会扫了刺史衙门的面子,让辛刺史那边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
而且俗话说得好:若想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猖狂。巡检司那边愈加猖狂,警惕性便会越低。等对付起来,自然也会更加容易。
李全一声令下,堂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判官大人发话。
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先派人过去将那些伤者接回来,注意低调些,不要跟他么起了争端。”
等了半天,居然忍了。这让堂下的众人十分的失望。
“大人,那这次咋们就算了?”堂下有人不服气地说道,一看样貌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李全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一时的荣辱不算什么,咋们要得是最后的胜利。”
“......”那人动了动嘴,但没有说出话来,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哎!”
尉司目前的局面他们也清楚,的确不是巡检司那边的对手。
李全将堂下的反应都看在眼中,那些人是真心实意地为尉司着想的,那些又是畏畏缩缩的投降派。这些他都记下了。
不过他也清楚,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这边的士气就要垮了。而且时间不多了啊,若是士气一垮,他可没有时间来重整旗鼓了。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快速出击,找到巡检司的弱点,若想不被老虎所伤,只能先动手打虎。他想到这里,便给钱贵使了个眼神,让他等一会儿留下来。
钱贵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李全定定神,将目光重新汇聚在堂下,他朗声说道。
“咋们目前的处境的确有些艰难,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各位先忍耐几天,到时候本官替你们出了这口恶气!”
他一拍醒木道:“若是跑去惹是生非让,就别怪我铁面无情!”
“是!属下明白。”
堂下之人都是垂头丧气的,回话也没有了力气。
李全微微一叹,便让他们各自退下了。
待大堂内只剩下钱贵一人的时候,李全才点点头,低声说道。
“钱捕头,本官需要你悄悄地去做一些事。”
“大人请说!”
“你派些可信的人散出去,悄悄打听一下都军司那边的巡逻轨迹,较之之前的有什么变化,这些事情有些麻烦,让兄弟们都用心些......”
“属下明白了。”钱贵点点头,便下去调遣人事去了。
刺史那边什么事情都用的他,所以盐课被劫的事情他是十分清楚,自然知道李全所说的之前是什么意思。
待他也退出去后,李全又唤了一个小厮进来。
“来呀,将刘书办喊进来。”
“是。”
尉司内基本的情况,李全已经向钱贵打听清楚了,刘书办便是刚才那个年轻人,他被马典吏排挤到库房里整理卷宗了。
过了片刻,小厮就将他带了进来。他看了新判官一眼,便赶紧见礼道。
“拜见大人。”
“不用多礼。”李全点点头,手上随意地翻着那些名册,口中淡然说道,“本官需要你去拿一些卷宗过来。”
“敢问大人需要些什么卷宗?”刘书办有些疑惑。
“所有和巡检司沾上关系的卷宗......”李全冷声说道,既然巡检司那边想要找死,自己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是,小人明白。”刘书办背上一凉,暗道这不像报仇,倒是有点像直接致他们于死地......
他刚想退出去,就听到背后又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
“那些书办是怎么回事?”
“都是那马典吏的狗腿子,如今主子被大人你打了,自然有些不忿。”言语之中倒是充满着不屑。
李全这才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你先去忙吧,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几个书办而已,随时都能换掉。只有那马典吏有些不好对付,有他舅舅在,自己拿他没什么办法,不过只要他还敢来,自己就敢在打,直到他不敢在自己面前出现为止。
“小人明白。”
过了一会儿,刘书办就拿了一大堆卷宗进来,当然其中有和巡检司有关的,也有一些掩人耳目的。
李全让他们退出去后,便自己开始寻找,每一张纸他都仔细地查看。
而尉司的人,也听了他的命令,不断忍让着,看到巡检司的人,就自行退去,绝不跟他们起争端。
仿佛尉司一下子就收缩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