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墨的话一出口,早有在朝凤殿内趴着门缝望风的奴才回身去报。
不多时,朝凤殿的太监婢子们便倾巢而出,齐齐站于宫墙两侧。
当然,来之前,自是受了婉侍春花一番严命的训教。
“方才,听二殿下说太子妃的随嫁丫头行刺于他,你们可看见了?”审阅完一众低着头,有些发抖的奴才们,肖子墨深幽的眼睛陡然一立,面色噶然一沉,赫然立于甬道中央。
“你!看没看见!实话实说!”半天没见有人上前,肖子墨顺手便拎出一个小太监,问道时,‘实话实说’四字简直如雷贯耳,一字一顿,异常的响亮。
身为奴才,侍奉谁谁就是主子,主子获罪,奴才当然也得连坐,可以说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命运相连。
反之,奴才的言行也牵带主子,如此谋逆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青熠若是被扣上行刺皇子的罪名,姬无双自是罪责难逃。
虽然这些个奴才不懂得国家大事,但却知道孩子受了委屈,父母定会舍命相救。换句话来说,姬无双的背后势力就会举兵来攻。
再说得明白点,那便是姬无双若是出了什么变故,边关就会重起战火,国家就会动荡不安,百姓也会流离失所。
放在以往太子卧病不起那时,兴许会有几个审时度势的奴才畏惧二皇子刘辟,可现在不同了,站在他们面前这个东宫的主子可是一副即将登顶的派头,况且对这位太子妃又是如此的舍命相救,任哪个傻子还看不出轻重,敢信口胡言?
“奴才不曾见得!”
“奴才不曾见得!”
“奴才也不曾见得!”
……
这位小太监言毕,甬道上便接二连三的传来坚定而且响亮的回复。
“哎我说二弟,这可让本宫糊涂了,一个人说没看见倒还也罢了,可这么多人都说没看见,可就……再者,在东宫持剑可是谋逆的大罪,你身为皇子知法犯法……”言语间,肖子墨淡然的看着尴尬杵在原地,妆花容谢,不知如何言辞的刘辟。
说实话,这哑巴亏还是刘辟打小到现在吃的头一遭。也是头一次领教了百口莫辩,无地释然竟是如此的憋屈。
有理难言下,头一次吃瘪的刘辟只得将愤怒撒向甬道两侧那一众睁着眼睛说瞎话,神情还能镇定自若的奴才们。
“……你你你!你们!你们这些个大胆包天的奴才,竟敢在太子面前颠倒是非!!”
“我说二弟啊,那个常……那个常……常常……长长来东宫坐坐,免得我跟你皇嫂寂寞!!”
本以为自认倒霉,走了也就是了,谁料刘辟转身那刻,又被迈着四方步走上来的肖子墨拿常德的事情低声的敲打了一番。
获悉事情已然败露,除了暗自咒骂甄建办事不利外,刘璇就剩心惊胆寒了。
突然间,刘辟似觉哪里不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刘璇是个极其懦弱,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
就在他疑惑的望向肖子墨那刻,猛然又被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睛吓得一个激灵,旋即便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
本来这个‘刘璇’就够让刘辟感到意外的了,可接下来所发生的就更令刘辟难以置信了。
“来人呐!!”
就在刘辟暗自揣度之际,就听一声极具威严,近乎冰点的厉声大喝。
旋即东宫殿羽林郎统领许如风,便带着一对羽林郎气势汹汹的自转角处现身而出。近前,许如风对着肖子墨便是一个绝对服从的,毕恭毕敬的抱腕屈身。
“听从殿下吩咐!”
“送二殿下!!”
“臣,许如风得令!!!”
刚刚被肖子墨一番警告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下又见如此场景,刘辟差点吓得尿了裤子,脸色也由煞白变成了死灰。
“这这这这!这是何意!”
“何意?哼哼!二弟来,本宫未曾相迎,这走了,自得隆重些!!”
话音未落,刘辟便见许如风大手一挥,而后一众杀气腾腾的羽林郎奔自己就冲了过来。
虽然一众未曾宝剑出鞘,但周遭冷冷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那便是严厉警告自己从今后不得再踏进东宫半步!
对着如此阵仗,刘辟又岂能不惧?那刻的他只觉头盖骨发麻,脑袋瓜子旋即也嗡了一声,魂魄吓得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灾去了。
随着众羽林郎厉声的大喝“二殿下请”,刘辟便与侥幸存活的几个随从抱着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的想法,忐忑不安的,灰头土脸的,狼狈出宫。
“哈哈哈!哈哈哈!瞅他那狼狈样!真是太过瘾了!”
就当一众还沉寂在方才的肃然当中,率先回过神来的姬无双,猛地转身勾住肖子墨的脖子,跳起脚来照着那张看着就心跳的俊颜吧嗒就是一口,而后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姬无双的兴奋大笑,登时让肖子墨成就感倍增,瞬间忘了自己是个假的。自然而然的,他便也忘我的与姬无双融在了一起。
他笑了,自豪而又欣慰的笑了。
下一秒不言而喻,又是宫人们背转过身去,迅速变成了无知无感的雕塑蜡像。
“快进去吧,小心受了风寒。”倍加宠溺的刮了一下姬无双小巧高挺的鼻梁,肖子墨柔声的道。
“今儿这么高兴,不如殿下留下来与无双用个晚膳吧。”
都说肢体语言是最能体现心境的,爱也不单单是用嘴上说的。
果不其然,再次感觉到对方的温存,姬无双的小心脏又开始躁动起来。
一瞬间她便忘了方才的冷风凄寒,颠簸之苦,又忽闪起她那双透着灵气的大眼睛。
姬无双的天真之举,不禁又让肖子墨沉沦其中。
此刻的他,真想如了她的愿,真想与她像对平常夫妻般坐下来好好吃个饭,好好分享一下喜怒哀乐,好好待在一起耳鬓厮磨一番,可是他不能,他还得回去报个平安,卸下这身本不属于自己的沉重行头。
“改日吧,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婉言道了句,肖子墨便大踏步的像转角处走去。
……
狼狈不堪的刘辟出得东宫,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黎尚婉的长秋宫。进得殿中,便把方才的事情于黎尚婉道了个详尽。
“你说什么?刘璇?刘璇竟敢……”
“我要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