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滚,赶紧滚!
赵世文看着眼前底盘朝天的坦克,心里不知道把孟黄粱骂了多少遍,这小兔崽子自从进了特战旅之后就没安分过,刚入伍那会就先不说了,就单单今年,上半年因为打架滋事被关半个月禁闭,结果当天进去,当天就出来了,要不是他腰板够硬把事情压下来,孟黄粱少不得一个大过处分,最后还是他硬在禁闭室外面待了一个月,才让孟黄粱“安分守己”的待足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简直是他从军史上最黑暗的一个月,再看看周围一个个交头接耳的特战精锐,他简直气不打一出来:“王八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孟黄粱给老子抓过来,妈的,我怎么把这个煞星招进来了?”
“首长,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我看还不如让小孟退役算了,您当初答应他只要他当了兵王就放他走的,这都拖延了一年多了,也别怪人家心里有点脾气。”站在赵世文身后的一位教官说道。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二十一岁的兵王!你他娘说放就放?”赵世文背着手,说教:“咱们整个特战旅好容易出这么个妖孽,还是老孟的独子,他要是走了,谁他酿给我把今年军事演习第一名的大旗给老子扛回来?”
教官张嘴欲言,看了一眼铁了心要把孟黄粱留在部队的首长,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去招呼人来修坦克了。
半小时后,赵世文办公室。
“赵叔……”
赵世文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不想叫干爹就叫首长,别叫赵叔,听着不舒服!”
孟黄粱吐出嘴里的牙签,三两下将手铐打开丢在赵世文的办公桌上,往椅子上一躺,好不自在:“我说首长,啥时候放我回去,我一年前都已经是兵王了,各种奖杯拿的手都软了,您这不厚道啊,当初哄我进来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赵世文“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指着孟黄粱的鼻子骂道:“你看你现在什么模样?部队待了四年了,坐都坐不好,简直给你爸给你孟家丢人!”
至于放孟黄粱离开部队,老狐狸只字不提。
孟黄粱白眼一翻,比了个无奈的手势:“我说赵首长,这世界上多我一个人不多,少我一个人不少,您何必非得攥着我一个人不放手?全国每年退役回家的兄弟没有几十万也有好几万了,您老就行行好,放我回去尽尽孝道吧!”
赵世文端起茶杯细细嘬了一口:“嘿嘿,回去你就别想了,你妈那边我给说过了,等你什么时候该结婚了我再放你回去,再说男人三十一朵花,三十岁退役回去娶媳妇岂不美哉?”
“美个大鬼头!!”孟黄粱伸出双手在桌子上拍的啪啪作响:“我现在手速都在退步了您知道吗?上周出去玩,我居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小鬼线上越塔强杀了,三十岁退役你让我回去打老年赛?”
“禁闭!给老子滚去关禁闭!!!”赵世文血压瞬间飙升,他没想到这孙子现在还惦记着电竞圈,厚实的手掌拍的桌子都快崩塌了:“玩物丧志玩物丧志!怪不得成天想着退役,退役就是为了回去打游戏?”
孟黄粱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妥协,起身道:“对,我承认我退役是为了回去拿一个电竞总冠军,但是……你呢?你把我留下还不是为了今年全国军事演习的第一名?”
“那能一样吗?!!”赵世文两步冲出办公桌,两手抓着孟黄粱的衣领,竟是直接把孟黄粱生生提了起来:“军队的演练,是为了取长补短,为了用最强的姿态去战胜一切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是为了保家卫国!”
“可你呢?!”赵世文恨铁不成钢:“打游戏,光想着打游戏,打游戏能打出世界第一强国吗?打游戏能让虎视眈眈的西方列强对我华夏敬而远之吗?”
“成天就知道打游戏,要是让你爹知道了,怕是九泉之下也是死不瞑目!”
孟黄粱一记手刃打开赵世文的双手,淡淡的说道:“是啊,我爸要是在九泉之下得知,他拼死保护的战友到现在还没给他报仇……哦,不,应该是已经忘了报仇吧?”
整了整衣领,孟黄粱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了赵世文的心口:“恐怕那才是死不瞑目吧!”
赵世文嘴唇哆嗦不已,颤抖的手指着孟黄粱:“滚,你给我滚出去!”
“嘿!恼羞成怒了!”孟黄粱拍打着胸膛,怒吼道:“你知道我这些年在想什么吗?啊?我在想我爸死了!就再没人给你背黑锅了,别以为当年那些事我不知道,任务失败,你们却把一切对错追究在一个死人身上,指挥失误?好,就算是我爸指挥失误,可到最后为什么只有我爸死了?你们呢?
甚至连最简单的处罚都没有!”
“你!!!”
赵世文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嘴唇发紫,半天说不出话。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孟黄粱意识到自己盛怒之言已将眼前这名年过半百的军人逼得快要以死明志。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属于这,他要离开这,只有激怒赵世文,让他彻底放弃自己,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至于欠下的,以后再还吧!
“滚吧,回去收拾东西滚吧!”赵世文劈手打开孟黄粱:“我还没老,用不着你扶……”
赵世文站起来晃了晃,顺了口气,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留不住了,你走吧……”
转过身,窗外夕阳挥洒的阳光,今天格外的刺眼,从背后看着赵世文依旧挺拔的身姿,不知道是不是孟黄粱的错觉,好像……有些佝偻了。
“万一哪天干爹光荣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呵呵,那会就不会有人让你帮他背黑锅了!”
“干爹!”孟黄粱心里一痛,其实赵世文不欠他的,相反,自从他爸死后,赵世文对他们娘两的帮助实在太多了,也许,这辈子他都还不清。
“滚吧,照顾好你妈,她一个人不容易,要是想搬回去,记得给我说一声,军区大院可不是我这,耍耍小孩子脾气就能说走就走的。”
赵世文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还在训练的战士,莫名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他还记得,干儿子四年前第一天入伍的时候,就那一群人里,和大家一样,带着迷彩帽,身穿迷彩服,背着不多行李,站的笔直。
只是,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么个吊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