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教所在的城市叫汤城，因为它不仅靠海，城里还有一座常年燃烧的火谷，人们相信，火谷总有一天能把大海铸成一锅热汤。

似乎是因为火谷的缘故，进入汤城后，杨舒柳就觉得暖和了不少。

汤城不似鱼宫城那么秀美，所有的建筑都显得端正严肃，一丝不苟。不过对杨舒柳而言，这是一个他第一次涉足的大陆，充满了不可思议，左看看又看看，十分好奇。

来到汤城，他们也该告别了。

麦大师走了过来，说道：“杨公子，我这就走了，公子有时间，尽管去我族做客。”

麦大师临走之前，特意跟杨舒柳打招呼，倒是让杨舒柳有些意外。不过风暴角之后，麦大师的态度已经温和了许多，并未忘记杨舒柳救命之恩，杨舒柳一笑：“我可是一个浑身麻烦的人，希望到时候麦大师不会嫌弃我。”

麦大师看着杨舒柳，似乎还有什么话说。杨舒柳微微思索，领悟到了麦大师的心中所想，说道：“在风暴角，我虽然看出来了风暴将至，但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不值一提，也无法传授给别人。麦大师，辨别风暴的能力，我十分敬佩。”

这件事麦大师恐怕早就想问了，但迟迟问不出口，一直拖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杨舒柳想到麦大师心底的犹豫，不由一笑。他倒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肃。

麦大师见杨舒柳主动说出，不免有些尴尬，说道：“多谢公子，有缘再会。”

他也不跟其他船员道别，一个人默默离去了。

杨舒柳望着麦大师的背影，好奇道：“船长，麦大师是什么人呢？”

“五谷家族之一麦族的族长。”

杨舒柳一怔，惊讶道：“麦族族长？那他干嘛跟你们在风暴角冒险，他肯定不差钱吧？”而且麦大师似乎连捕捉珍珠鱼的钱都不准备要。

五谷家族虽然比不上六大门派，但也是显赫名门，竟然常常去风暴角冒险，实在是不可思议。

船长叹了一声：“种地都是靠天吃饭，运气不少碰上连年干旱，很多人都会饿死。传说，风暴角中隐藏着一种能够改变气候的神奇事物。”

杨舒柳一愣，这样的事情，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那你们把命都搭上，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赚钱？还是准备用钱来买粮食？”

船长一笑：“有钱能干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过也有些时候，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杨兄弟，我们一会儿要在城里卖鱼，你没事的话，可以来凑凑热闹。”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把命豁出去，能赚多少钱。”

杨舒柳确实不着急去铁木教，坐船坐了半个月，他站到陆地上时，整个人都还在发蒙，需要适应一下。

杨舒柳本来以为，卖鱼就是街道上摆个摊子，等顾客来买，不过等他看到船员们售卖珍珠鱼，彻底震惊了。

售卖场在一个十分宽阔的露天建筑里，四周挤满了人，而且居然还收入场费！当然，杨舒柳跟着船长他们进去，倒是可以免费。

杨舒柳边走边听，得知这里是汤城的一个大商会，那些有价值的东西，常常在这里售卖。

而今天，只售卖珍珠鱼。

杨舒柳试探地问了一句：“船长，珍珠鱼怎么卖的啊？”

船长笑道：“一口价，十万。”

“那些鱼一共十万？”

“一只十万。”

“一只？！”杨舒柳一惊。一只是十万，一千只就是一亿……

船长笑道：“杨兄弟，你如果想要，我也可以送给你，十条还是百条，都没问题。”

杨舒柳咽了口唾沫，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对珍珠鱼倒是有点兴趣了。

“船长，这珍珠鱼难道能吐珍珠吗，怎么卖这么贵？”

船长笑道：“你猜对了一大半。”

杨舒柳震惊：“真能吐啊！”

“吐珍珠，是一部分珍珠鱼的能力，有的珍珠鱼能，有的珍珠鱼不能。不过单凭外表，无法判断它是否能吐珍珠。要在清水里养上数月才行。”

“如果不能吐呢？”

“如果不能吐，它就是一条普通的观赏鱼，或者烹成一道菜。”

“那还卖十万？买到不能吐珍珠的鱼，那人不亏死了？”

船长笑道：“不能吐珍珠的珍珠鱼，价格完全不值十万；能吐珍珠的珍珠鱼，价格又远不止十万。正因为如此，珍珠鱼才受欢迎，就像赌博一样。”

杨舒柳啧啧称奇，又想到了钟化戈，钟化戈在地下拳场打假拳，赚钱跟捡树叶一样容易，赌博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珍珠鱼开售的消息早就散布了出去，只要他们不遇到意外，来到汤城的时间大致是确定的。

告示一张贴出去，商会就挤满了人，里面不仅是汤城的市民，还有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的。

船长又给杨舒柳介绍道：“这个商会背后的家族之一柴家，两百年前只是个普通人家，用一生的积蓄，买了一条珍珠鱼。”

“结果这是条能吐珍珠的珍珠鱼？”

“不错，这条珍珠鱼每月都可口吐一颗珍珠。刚开始，珍珠还很小，售价不过几千。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珍珠鱼每次都能吐出大珍珠，一颗售价就上万。柴家先祖虽然去世了，但留下了这条珍珠鱼，先祖的儿子又是一个经商奇才，凭借这些珍珠，让柴家迅速崛起。最终，柴家已经成为这座城市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了。”

“既然有这样的传奇故事，那肯定也有相反的例子了。”

船长点点头：“据说，还有一个人濒临破产，最后孤注一掷，买了一条珍珠鱼。结果这条珍珠鱼很快就死掉了。那人绝望之中，把珍珠鱼开肠破肚，准备把它吃了。结果发现，肚子里竟然有一颗大珍珠！

“借助这颗大珍珠，他获得了喘息之机，同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要永远抱有希望。最后东山再起。”

杨舒柳微笑着说道：“我去会场里逛逛，听听还有哪些珍珠鱼的故事。”

船长哈哈一笑。

在这个会场里，很多人正在乐此不疲地讲述着关于珍珠鱼的神奇故事。

杨舒柳心道，花上全家积蓄，最后买了条纯观赏鱼回去，最后破产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只是这些人的故事没人传颂罢了。

珍珠鱼售卖开始，场面立刻沸腾了。

杨舒柳觉得很诧异，珍珠鱼售卖竟然不排队，不竞价，端上十条鱼，众人一起喊，谁喊得最早，谁的声音最大，那条鱼就归他。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了珍珠鱼的实际价值。若是真正价高的物品，必定摆在雅致的店铺里，精心装饰着；赌博一样的珍珠鱼，则要在一个能够让人丧失理智的环境下售卖。

喧闹声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一千条珍珠鱼销售一空，船长也赚的盆钵满金。

杨舒柳凑够了热闹，耳朵都被吵得听不大清了，准备跟船长和船员们告别。

船长捧着一个装有两条珍珠鱼的小鱼缸，说道：“杨兄弟，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今日一别，或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这点儿心意你就收下吧。你要是嫌麻烦，随便找个人送出去就行。”

杨舒柳也不再客气，一手将鱼缸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按着蠢蠢欲动的彩曈猫。

“船长，祝你们好运，这条路真的太危险了。”

“世间之事，哪有不危险的呢？依我看，这彩曈猫可比风暴角还危险数倍。”

杨舒柳哈哈一笑，不得不承认船长的话很有道理。

船长又道：“杨兄弟，以你的实力，我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只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个大陆上，有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杨舒柳立刻来了兴致：“谁，很厉害吗？”

“段荷花。”

“听名字，像个女生啊？”

船长微微点头：“还是一个很传奇的丫头，她出生那一天，一池原本要枯萎的荷花全都盛开了。”

“那她多大了，长得好看吗？”

看到杨舒柳那好奇的样子，船长就知道杨舒柳一点儿不在意，无奈一笑道：“她是铁木教段掌门的孙女，段掌门因为身体原因，数年来闭关不出，由他的孙女掌控铁木教。段姑娘称得上这片大陆的实际统治者，杨兄弟，你千万不要跟她为敌。”

“好吧，我尽力，多谢提醒啊。”

尽了自己的力，船长和船员们跟杨舒柳挥手告别了。他们并不会立刻回到风暴角去，中间有一段很长的休息期，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好好享受生命的美妙。

杨舒柳抱着一个鱼缸，一只猫，大摇大摆地离开商会，背对着夕阳，走在汤城的街道上。接下来要去哪儿，他还没有想过。

追兵还有两三天才到，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

转过一条街，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少女。

少女身着一身青衣，皮肤粉白，看起来十分可爱。

可爱的少女当前，杨舒柳眼中立刻不剩下别的东西了

“把你的珍珠鱼送给我，可以吗？”